霍崇见他二人轻声嘀咕,两人挨得很近,一大一小两颗脑袋紧紧挨着,宋珩捂着嘴,不知道在和项滦讨论什么,连带着头发丝都纠缠在一起。
霍崇不自觉压低眉眼。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东叔左跨一步,送上一个纹路繁复精致的木盒,木盒不经意的吸引眼前两个的小辈,霍崇说:“原打算拜访宋老先生,只是小滦抱恙,我不便叨扰。”
宋珩看见木盒两眼放光,一时忘了项滦还倚着他的肩膀,冲上前激动的接过木盒,丝毫不关注被他险些带飞的项滦。
霍崇迅疾伸手,扶着项滦的后腰,项滦才堪堪站定。
“随便扰!随便扰!您这才刚回国,就给我爷爷带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不得乐死...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不得开心的从轮椅上站起来。”宋珩怪不好意思继续阿谀奉承,伸手想拉项滦一起搭话,却不想摸上了一条皱巴巴的胳膊。
吓了宋珩一跳,以为项滦当场漏气了,结果转头看清来人原来是东叔,才反应过来项滦刚才被自己一时激动给踢出了聊天群,只好尴尬的冲东叔乐呵了声,心有余悸地松开了手。
“你真是孝顺。”站在边上的项滦大半张脸都埋在霍崇的衣领里面,支支吾吾。
宋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人家两兄弟的重聚,于是乖巧地冲霍崇鞠了鞠躬,得意的冲项滦挥了挥手上的精致木盒,走的时候还不忘气项滦一把,“人参换你哥这个,不亏!”
项滦白他一眼,如果不是霍崇还在他跟前站着,他肯定要把宋珩揍成狗。
霍崇走到桌子跟前,项滦呆呆跟在他身后,项滦还没来得及抬头,就看见一杯温水朝他递了过来。
“怎么总被他欺负?”霍崇屈身,问他。
高大的男人视线与他齐平,但两个人依然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和二哥说说?”
项滦接过温水,无意间触碰到霍崇冰凉的手指,与想象中不同的触感,冰窖一般的触感让他迅速往回缩了缩手指,他忽然没来由地想着,霍崇手这么冰,他一定还是和以前一样怕冷。
北美会不会更冷,他不由得想。
霍崇眼眸微暗,仿佛没看见一般,眼睛弯着,目光依旧保持着与他平视的温柔姿态。
“也不是,”项滦不自觉地躲开他的目光,摸了摸烫红的脸颊。
他走到床边,拿起宋珩用菜市场买菜的那种红塑料袋包裹着的东西,给霍崇看,“就是宋爷爷送给我的人参,被宋珩摔得只剩六分之一了。”
“本来是很完整的一根。”
项滦从塑料袋里拿出那根还没他手指粗的人参给霍崇看,有些遗憾的说:“宋爷爷很少送我们这些小辈什么的。”
那根人参上还沾着泥土,七零八落地黏在项滦手上。
项滦自己嘀咕完,对上霍崇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的太多了,他们俩也就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点而已,更何况霍崇分分钟几千万上下,哪里有时间陪他在这里聊这种小朋友的天。
“其实也没什么...”项滦声音越发小。
气氛沉默片刻,项滦忽然听到耳边传来霍崇的声音,“觉得吃亏了?”
“那倒也不是,就是有点生气宋珩,宋爷爷这么贵重的心意,被他这么糟蹋。”
霍崇把他手上的人参装回塑料袋里,交给东叔,接着拿过床头的湿巾,递给项滦,让他擦手,“等你病好了,带你去宋家告状,好不好?”
他的声音就像是在哄小朋友。
项滦听的脸红,连带着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半张脸几乎藏在霍崇的衣服里面,紧紧攥着霍崇递给他的湿巾,低头小声说:“烊烊那样的小朋友才会告状的,我们成年人都是血溅当场。”
耳边传来闷笑,项滦脸更红了,他心想这有什么好笑的,如果不是霍崇突然出现,他早就手刃宋珩狗头了。
项滦被霍崇照顾的周到,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手上的湿巾。他怎么觉得,霍崇这一次回来,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还是他太久没跟霍崇说话,已经忘了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长高了,也更凶了。”霍崇评价他,顺便拿走他手里被蹂躏的不像话的湿巾,重新递给他一张崭新的,“擦擦手上的泥。”
项滦听见霍崇说他凶,忽然想起他刚才没有打过宋珩还被他压在身下的场景,觉得有些丢人,于是‘哦’一声,低着头温吞反驳他道:“那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霍崇现在似乎更擅长和人拉进距离了,项滦想,很轻易地就能挑起他说话的欲望。
霍崇动作的手一顿,低头看他,丝毫不见被人看穿的窘迫,只是好奇项滦这样的小直男什么时候也能看穿这些事情。
项滦对上他的目光,直觉有一瞬间的寒意,直窜后脊背,但片刻后又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他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