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会在下面碰到池烬么?”
裴芊芊愣住,心里大喜,她就知道其实谢清染还是舍不得她表哥的。
“说不定,你要是在下面和我表哥再续前缘,记得对他好点。”
谢清染脸上笑容依旧:“我觉得不会,池烬会上天堂,而我是下地狱的。”
裴芊芊哑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半天说出来一句:“你真的疯了。”
裴艳君走到病房门口,刚好听见谢清染说的那句话,皱了皱眉。
门外,裴芊芊多次往病房门的窗户口往里面偷瞄。
这是池烬死后,裴艳君第一次和谢清染见面,刚才特意让裴芊芊短暂离开,说是有话要对谢清染说。
实不相瞒,裴芊芊担心姑妈会对谢清染做出什么严重的事情。
等到她站在门外,垫着脚快发酸时,裴艳君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裴芊芊双脚麻痹,险些就要摔倒在门口,“嘿嘿”冲裴艳君乖巧的叫了声“姑妈”。
裴艳君只有一子,向来把裴芊芊当亲生女儿疼爱,恨铁不成钢,一根手指在裴芊芊额头上点了两下。
丧子隐痛的裴艳君眼皮底下还有乌青,看上去还有浓重的疲惫感。
“明天帮个忙,帮我送谢清染去池家郊外的古堡。”
裴芊芊瞪大眼睛,池家郊外的古堡,那里不是早已人烟荒芜,甚至连拉屎的鸟都没有。
那地方还能让人去?是去住吗?
姑妈是让谢清染是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等死吧?
果然还是痛恨谢清染的是吧。
池家祖上有西方血脉,大约上个世纪住在郊外的一座古堡里,后来家族发展壮大,集体又迁到了市中心来。
那座古堡方圆几百里丛林密生,不适合生存,人迹罕至,自池家乔迁后,那块地皮还等着什么时候开发。
实际上,裴芊芊觉得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也没什么开发的价值。
“不用了,那地方女孩子去不安全。”
裴芊芊扭头,看到谢清染不知何时从病床上自己下来,朝她们走过来。
只是他眼睛坏掉了,找不准她们具体在哪个方向,单凭声音模糊分辨他们的位置。
“实际上,夫人也不必安排其他的随行人员,我一个人去就好。”
双眼缚在雪白纱布下的谢清染莞尔一笑。
这家医院离那座陈年破旧的古堡起码有两小时车程,裴艳君已经筹划了让保镖送人过去,裴芊芊代替她送一程。
裴艳君目光在谢清染脸上停留。
她对这孩子的了解不多,在病房里短暂的两人对话,倒是让她清楚了谢清染是个猜不透性子的人。
“那随你。”
裴芊芊看着姑妈扔下这句话转身便走了,她瞪着眼睛,茫然地眨眨。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交易?”
什么那地方女孩子去了不安全?裴芊芊上下打量以病房为背景的谢清染。
弱不禁风,形销骨立,这样子去比她更不安全吧?
“所以我姑妈逼你去池家祖上的古堡干嘛?给我表哥守寡?”裴芊芊迟疑道。
她看着谢清染脸转向她这边,这回根据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倒是判断出了人具体在哪个方向。
谢清染温和笑道:“你怎么知道?”
只有语气里有笑意,脸上完全看不出在笑,依旧是冷淡。
不会吧?裴芊芊震惊:“真让你去给我表哥守寡?”
“不对,你俩甚至没有结婚啊?”
“到时候你死了是不是还得跟我表哥葬在一起啊?”
……
谢清染已经将门关上了,婉拒了好奇心旺盛的裴芊芊。
眼皮上缠绕的纱布脱落,露出一双清隽好看的眼眸。
病房里冰冷的日光灯照亮眸中的冷淡神情。
他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安静等死,裴艳君说有块“好地方”可以作为选择。
裴艳君是恨他的,独生儿子十九岁英年早逝,一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临死前倒是被他这个绝情人甩得一干二净。
她还恨自己的儿子是个痴情种,临死了都不忘保护他这个绝情人。
如果不是拼死保护他,不至于连一线生机都没有,当场死亡。
所以裴艳君让他在池家的地盘上,怀着对池烬的歉意,安静的等着死亡来临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