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陡的凌空而起,宋锦婳吓得低声惊叫,实在没忍住,怒喝一声,“混账!”
头顶传来男人隐忍的嗤笑声,压低嗓音带着几分暗哑,“抱一抱就混账了,若上了床,岂不……”
他顿了顿,底下的话虽没说出来,但宋锦婳又不是稚嫩的清纯小姑娘,岂会不知这后头的意味?
她顿时又被气的浑身发抖,恶狠狠的瞪视着狗男人,恨不能撕了他那张混说的恶嘴。
骆闻将她稳稳放在软垫上,身子略略后退,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毕竟也不是太熟,闹的太过只怕会伤了夫妻情分。
夫妻情分?
骆闻禁不住自嘲的瞥了一眼身侧女人,夫妻倒是夫妻,只不知这情分该从何谈起!
车厢内空间毕竟狭小,宋锦婳虽刻意与骆闻保持着距离,但仍能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
她悄悄深吸几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角余光扫过身旁的男人,旋即转开,
只觉得有什么肮脏的东西入了眸,实在晦气。
她也是不明白,怎得一夜之间,骆闻这狗男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昨儿个见她那般拒他,他甩袖而去,倒还算个有血性的男人,只是睡了一夜,那血性便似尿一般被撒了去,他也成了那软骨头,时不时的就往她身上黏。
大齐的街道繁华喧嚣,各种叫卖声隔着帘子传进来,她心下一阵烦躁,听着车外一阵阵喧闹声,不由得想起战场上的滚滚浓烟和厮杀声。
可恶的大齐皇帝,既无能耐治理一国,为何不向周称臣,让她的周王来统治天下呢?
她的周王隐忍克制,贤明爱民,也定能将这天下治理的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免了这天下的战乱纷扰,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骆闻斜靠车壁,双眸微闭,这会儿倒是安静了。
宋锦婳冷冷的瞟他一眼,心底又涌上一阵狠狠掐住他脖颈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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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日光斜斜掠过朱红宫墙,将琉璃瓦上的金纹映得暗芒浮动。
前头引路的小太监脚步细碎,腰间牙牌随着动作叩在杏色袍带上,发出规律的轻响。
宋锦婳落后骆闻半步,缓缓抬头悄悄打量这大齐的皇宫,未见金碧辉煌,只见青砖红瓦,映照在阳光下,倒有些生机勃勃的意味。
转过一道影壁,忽有笑语自右侧宫门内飘来,她侧头去看,见几位身着郁金香裙的女孩儿正在树下摘花,嫩白的花朵,倒比她们鬓边的珍珠更亮三分。
不知是谁说了句笑话,立刻有人用团扇掩唇轻笑。
那笑声像一把碎玉,尚未坠地便被清风吹散了。
只瞧了一眼,宋锦婳便将视线收回来,默默的跟在骆闻身侧往前走。
行至福宁殿外,鎏金檐铃忽被风撞响,她的心也跟着动了动,只不知这大齐的皇帝皇后是何样的人物。
殿内,齐皇端坐于上首,陆皇后雍容含笑,太子与太子妃则分坐两侧。
太子骆玚一袭杏黄蟒袍,眉目温润如玉,见他们进来,眼中便浮起真切的笑意,望向骆闻时,不禁又带了些揶揄。
太子妃沈氏亦温柔颔首,目光和善的望过来。
“儿臣携新妇拜见父皇、母后。”骆闻撩袍跪下,姿态虽恭敬,语气却仍带着几分不羁。
宋锦婳随他一同行礼,裙裾铺展如莲,姿态娴雅。
皇帝捋须颔首,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满意的点点头,“成了家,也该收收心了。”
骆闻咧嘴一笑,还未答话,太子已温声开口,“父皇,五弟心性赤诚,王妃又是他亲选的,这心怕是早就收回来了。”
皇后亦含笑看向宋锦婳,柔声道:“锦婳,日后可要好好管束他。府里若有什么短缺的,只管进宫来要,素日里,他野惯了,你可别由着他。”
太子妃也在旁笑道,“弟妹,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咱们没事儿就多凑一处说说话。”
宋锦婳自是一一点头应下,却并未往心里去,皇家后院哪有什么真情实意,不过是坐在一处演戏罢了!
闲话间,陆皇后陡的问道,“闻儿,怎得不带亦丰一起来?好几日没见他,本宫想他了。”
正与太子妃说话的宋锦婳骤然听到亦丰二字,心头一颤,手里的帕子险些掉落在地上。
幸好太子妃恰被陆皇后的话吸引,抬起头来去看骆闻,并未注意到宋锦婳的异样,“说起来,我也很想小亦丰了,每回他进宫来,都得逗的我和母后笑好几回。”
宋锦婳胸口剧烈起伏,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
这些齐人,把她的丰儿当什么了?一只可以随意逗弄的宠物吗?
她的丰儿,被人逗弄宠物一般的养着,还要拼尽全力逗主人开心,心里该是怎样的痛苦不堪?
思及此,她差点忍不住,一巴掌就想扇到陆皇后的脸上去。
但她一抬头,目光便落进正坐在对面的骆闻眼里,他正盯着她看。
她心下一凛,故作无恙,淡淡的对他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