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如同耀眼的明珠,名叫穆有容;另一个就像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名为乌有思。
穆有容这般众星捧月似的人物,初来乍到又遭人嫌弃的何欢儿自然高攀不上,在一堆白眼和唾沫星子中,她识趣地走到了乌有思一边。
之后的一个月多,她一步也没踏出南山谷,作为一个见习弟子,老实安分地跟着乌有思种地。
白天时,她跟着乌有思在瓜田里忙活了一天,深夜时分,因为追一只践踏花田的山猫,误入了一个怪石林立的隘口,突然被人砸晕了。
陷入昏迷之际,她还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偶然遇到了混入神剑门的歹人,谁成想,再度醒来时,她竟然来到了白雀玄宫,而且被人当成了细作。
一众仙修围堵她一个凡人,她毫无胜算,顾子期是她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方才,她一时情急,抛出了顾子期这根稻草。
眼下,大殿之内悄然无声,她心中颇为忐忑。
“是你?你是少主带回来的那个丑娘?”一名身形魁梧的青衣弟子惊讶地问道。
何欢儿觉得耳朵被蛰了一下,丢给那名弟子一个白眼,语气中带了几分愠怒。
“是又如何?”
那位弟子向顾青衫一拱手,言辞恭敬:“二门主!这女人样貌虽丑,却色胆包天,她对少主心怀不轨,最好速速将她赶下山去!”
何欢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虽初次谋面,但举止样态却跟像极了一个人,张口问道:“你是不是郝龙阳的弟子?”
“你这丑八怪好大的胆子!我师父尊为四大护鼎剑师之一,不准你直呼他老人家的名讳!”
“什么老人家?他又没老到那个份儿上,你这不是咒他吗?”
“你……”那人一时受憋,眼里迸出了火星子,“我师父说你舌头上长牙,一说话就咬人,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何欢儿咧嘴一笑:“郝大剑师真是抬举小女子了。他一张嘴,喷出的可都是刀子,小女子差远了。”
“你这丑坯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侮辱我的恩师!我郑无伤今日非得割下你的舌头不可!”
说罢,他“嗖”地一声抽出了背后长剑。
见郑无伤恼了,何欢儿立即双手抱头,摆出哭丧的架势,吊起嗓子干嚎了起来。
“可是不得了啦——神剑门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啦——我的那个老天爷啊……小女子要做冤死鬼啦——”
这种吼法穿透力极强,殿内弟子纷纷堵住了耳朵。
郑无伤高举长剑,落下不是,收回也不是,剑尖在半空抖个不停,一张脸憋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正当此时,坐榻上的顾青衫发了话:“无伤,把剑收起来。”
郑无伤瞪视着何欢儿,将剑狠狠一甩,收归了鞘中。
“这位姑娘,我神剑门并非法外之地,方才门中弟子多有鲁莽,请你担待。”
何欢儿盘腿坐在殿上,大度地一摆手。“罢了罢了,有其师必有其徒,只能说这位郑仙长不愧为郝剑师的得意门生,火爆脾气如出一辙。”
“你……果真人丑嘴毒!”郑无伤扬起了攥紧的拳头。
“就连讨厌女人这一点都是亦步亦趋,郝剑师实在教徒有方。”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郑无伤挥拳砸向了自己的胸口,气得直翻白眼。
旁边一位笑眼仙修的手拍上了他的肩头。“无伤师弟,莫气莫气,一团和气。”
顾青衫莞尔笑道:“子期倒是带回来了一个有趣的姑娘。”
郑无伤脱口而出:“什么有趣?我看是有毒!”
顾青衫姿势一动未动,眼光朝他轻轻一瞥,郑无伤咬住了嘴唇,慌张地低下了头。
顾青衫对何欢儿微微一笑,道:“昨夜,我门中禁地遭贼人闯入,丢失了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巡山弟子正在四处追拿凶手,偏巧姑娘今夜撞进了兽门,未免有些过于巧合了。既然姑娘直呼冤枉,不知可有合理的解释?”
“近日来,有不明野兽屡次闯进南山谷中,因此,小女子今夜跟着乌有思姑娘守护花田。半夜里,真的来了一只全身散发香气的山猫,小女子一路追着它……后来……”
何欢儿稍微一顿,搓了下鼻子,接着道:“后来,反而被那只山猫从后追赶,小女子一路逃命,不知怎的到了一处尖石林立的隘口,山猫也不见了。小女子本想原路返回,谁知遇到一团怪雾,阻住了归路。”
“我神剑门乃修仙福地,怎可能有怪物?你这丑女人一定是撒谎!”郑无伤凶恶地瞪着她。
何欢儿把嘴一撇:“不是怪物!是怪雾!奇怪的云雾!”
顾青衫眉头一皱:“那云雾如何怪法?”
“小女子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片雾中有灵气弥散,我本以为是什么高人在同小女子开玩笑,就冲着雾气喊了几句话,却没人回应。然后……有人打晕了我,就到这里了。”
顾青衫闻言,锁住眉头,沉思了片刻,随后释然一笑:“姑娘所言,听上去颇为可信,看来今夜之事的确是个误会。”
郑无伤急了,大声嚷嚷起来:“二门主!就凭她空口一说,岂能采信?”
有人附和:“是啊,还是要先去南山做一番求证才是。”
“对,先将她关起来,查清原委,再放不迟。”
“嗯,这样好。”
“……”
顾青衫略加思索之后,缓缓开口:“诸位弟子所说也不无道理,这样吧,将这位姑娘收押到戒房,明日到南山问过情形,再做定夺。”
他又朝向何欢儿,笑道:“本门规矩,见习弟子不可接近兽门。姑娘今夜违反门规,关到戒房受罚不过分吧?”
何欢儿叹了口气:“小女子认倒霉就是了。”
两位白衣弟子上前,押住她往殿外便走,忽见一个宽袍长袖的身影从殿门外匆匆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