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无伤袍袖一甩,一股飓风贴地刮过,卷起地上的箭支,直冲着大汉刺了过去。城上的汉子不躲也不闪,挺起胸膛发出仰天大笑。
狂风携着箭飞到高处,忽地纷纷落下,仿佛撞到了一面隐形墙壁。
“哈哈哈!蠢货!我家义主道法深厚,在这座城关布下了法阵,由四神镇守!你一个三流道士,逞什么威风!”
“三……三流道士?!”
郑无伤气得暴跳如雷,忿然抽出了背后长剑,霎时间,火光四溅,烈焰腾空,一条火龙缠绕在剑身之上,跃然欲飞。
六年前,郑无伤与乔无争一同问剑金雀湖,得剑“流火”。此剑照应天上的心宿,属于苍龙七宿之一,因历经炎夏,火德充沛,又称“荧惑之精”。
“你这小贼,既然说本剑修是三流道士,那么,我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三流道士的威力!”
说罢,他运起灵气,凌空绕飞,一眨眼功夫,将四面旗杆尽数斩断,旗面燃着熊熊火焰,从台阶上滚落。
城上大汉惊得面色如土,抱住头趴到了垛墙之下。
郑无伤余怒未消,双脚踏住云朵般的流焰,高高擎起流火剑,欲对城关上的屋舍下手。
“无伤,住手!”
顾子期一声喝止,郑无伤立即收敛法力,倒翻了两个跟斗,站到了顾子期身边。
陶容禁不住拍手赞叹:“郑仙长灵力收放自如,随心所欲,修为之高,实在令人钦佩!”
郑无伤正色道:“我有此小成,全赖恩师教导有方!”
何欢儿呵呵笑道:“小龙阳,你的勇武虽然可匹敌郝剑师,却远不如他思虑周详,还需多加努力。”
郑无伤脸色黑沉,却无力反驳,嘟囔了一句:“要你多嘴!”
顾子期朝城关上喊道:“这位壮士,方才多有得罪。我几人确实有事要进芜城,还望行个方便。”
光头汉子驼背弓腰地站了起来,凌人的气势减了大半。“义主不在,我做不得主。我们义主他最恨修行人,无论僧人道士。”
“义主?那是什么?”陶容问了一句。
“义主,当然是义社的主人。”何欢儿回道,“义社是心怀慈善的人所建的组织,收留无家可归的穷人、流民或者乞丐,使他们不至于路死街头。我幼年流浪时,就曾受过义社的接济。”
城上的汉子道:“不错!这座城关就是义社。”
陶容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城中屋舍虽破烂不堪,但却感觉有些人迹呢!可是,鬼城那般阴森可怖,不敢相信竟有人敢住在里面。”
何欢儿坦然一笑,道:“许道长没有流离失所的经历吧?饥寒疾疫比鬼怪可怕多了。”
“原来是位义人……我方才委实鲁莽了。”郑无伤垂下了头。
“知错有悔,孺子可教。”何欢儿哈哈一乐。
郑无伤拉着脸,狠狠剜了她一眼。
顾子期问道:“不知义主何时能归?”
“这可说不准,有时候几天,长的话可能一个多月。”
陶容急得直搓手,道:“顾少主,等不得!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天也等不得!”
顾子期点头,扬头对城上说道:“这位义士,我等进鬼城也是为了救人,人命关天,实在耽误不得,还请放我们通过。”
城上的汉子踌躇着,不发一语。
郑无伤高声喝道:“你这厮好不晓事!我家少主以君子之礼对待你,这才再三相问,要不然,进城的法子有的是!我的本事你也看见了,若是硬闯,你拦得住吗?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人犹豫了片刻,道:“你们几个看着确实不像作恶的歹人,既然义主不在,我就做个主,放诸位过去。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最近城里不太平,你们要是死在里头,怪不得别人!”
汉子往两边使了个眼色,然后,十几名弓箭手手持盾牌从垛墙后站起,排着队走进了木楼之内。
顾子期刚要迈步走上阶梯,郑无伤和乔无争同时跃到了他身前,一个执剑在手,一人抱剑在怀,并肩在头前开路。
何欢儿拉着呆傻的夜娘,跟在陶容后面登上了城关,那座二层的木楼近在咫尺。她往里扫了一眼,看见了几大排通铺,但一个人都没有。
她好奇地问了一句:“这里既是义社,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被义主遣散了。”
“为什么?”
“这座城闹鬼。”
郑无伤道:“笑话!鬼城不闹鬼,岂能叫鬼城?”
汉子把嘴一撇,道:“这座城有个鬼城的名号不假,但闹鬼一事,却只是近几个月的事,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顾子期对着大汉一欠身,问道:“闹鬼一事,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