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带着奇异腥甜气息的液体……
叶青玉被喷了个正着,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通过缚神令,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苍暝体内那股自毁般的痛苦和虚弱,心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升起一丝……冷酷的快意?
不,不对。这不是快意。这是一种……仿佛看到了对手愚蠢地自取灭亡时的……漠然?还有一点……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做的……掌控感?
这个念头让她心中猛地一凛!这种感觉太陌生了!这不是属于她的情绪模式!是缚神令……是苍暝的意识在影响她?!她因为自身的虚弱和濒死体验,心防也降低了吗?!
而与此同时,强行催动妖力失败、痛得几乎再次昏厥过去的苍暝,脑海中也混乱地闪过一丝与此刻情境毫不相干的念头——这个女人……明明虚弱得随时会死,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面对自己的威胁和吐血,竟然……没有一丝恐惧?甚至……仿佛在计算着什么?真是……麻烦……又有点……意思……
这荒谬的念头让苍暝自己都感到一阵悚栗!他怎么会觉得一个卑贱的人族“有意思”?!这一定是那该死的契约在作祟!扰乱他的心智!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因为这各自瞬间的异常思绪而变得更加诡异和凝滞。
“咳咳……疯子……”叶青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声音冰冷,“想活命,就别再做蠢事。否则,先死的绝对是你。”
苍暝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破风箱般起伏。他死死瞪着叶青玉,似乎想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但最终,残存的理智和对生的渴望,还是让他暂时压下了那份屈辱和杀意。他知道,这个女人说的是对的。以他现在的状态,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加速死亡。
他恨恨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开始全力收敛心神,尝试安抚体内暴走的妖力,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见他暂时安分下来,叶青玉也松了口气。她再次挪近了一些,毫不客气地继续把他当“暖炉”,同时开始仔细思考眼下的处境和对策。
黑风寨的人肯定会追下来。这条暗河虽然暂时甩掉了他们,但并非长久之计。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真正的藏身之处。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发出幽蓝磷光的苔藓。它们似乎主要生长在靠近岩壁顶端、相对干燥的地方。这地下溶洞看起来很大,或许……里面真的有可以长期藏身的、更安全的区域?
而且……她的混沌灵脉,似乎对这地底深处的环境有种莫名的……亲和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稀薄但纯粹的土行和水行灵气,比外界驳杂的灵气更让她感觉“舒服”。虽然依旧无法直接吸收修炼,但至少没有那种被天地排斥的窒涩感。
她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怀里的暖玉吊坠。在刚才冰冷的河水中,它似乎也散发过一丝微弱的暖意?是错觉吗?母亲留下这枚玉佩,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饰物?它和叶家禁地、和缚神令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一个个疑问如同幽灵般在脑海中盘旋。活下去,然后,弄清楚这一切。叶青玉在心中默念,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而锐利。
首先,要撑过眼下这一关。
她开始仔细检查两人能用的东西。她自己身上,除了匕首和玉佩,就只剩下几片用来绘制符箓、但现在被水泡得软趴趴的劣质符纸,以及一点点同样被水浸湿、几乎失效的矿物粉末。苍暝身上……除了那枚他看得比命还重的本源妖鳞,似乎什么都没有。
真是……一穷二白。
叶青玉皱紧眉头。看来,只能依靠这溶洞本身,以及……他们自己了。
“喂,”她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能感觉到,这条河……通向哪里吗?”
苍暝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他冰冷而虚弱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想让我……耗费仅存的力量……去感知一条……未知暗河的流向?然后……再吐一次血给你看?”
“我只是问问。”叶青玉语气不变,“如果你感觉到了什么,告诉我。如果没有,就算了。”她顿了顿,补充道,“毕竟,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苍暝某根敏感的神经。他沉默了更久,久到叶青玉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下游……水流……更急……空间……似乎在……变窄……隐约……有……煞气……”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极其吃力,“再往下……很危险……”
煞气?叶青玉心中一凛。看来顺流而下不是好选择。那么……只能逆流而上,或者,寻找离开河道的其他出口?
就在她思索之际,洞穴入口处,那极其遥远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磷光深处,似乎传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响动……像是……石子滚落的声音?
叶青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错觉,还是……黑风寨的人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