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霄知道此时绝不能跳入自证陷阱,该倒打一耙才好,但他要思考该怎么选择才能让损失最小。
真是麻烦。
“罢了,许是汤某想错了,只是没想到,院试第二竟然是个应试种子。”见对方沉默,汤辛给了一个台阶。
这话就是诛心了。
柳清霄的眼神煞时阴暗下来,“汤兄……”
“汤公子何必咄咄逼人。”
确定必须要说点什么的柳清霄被打断了言语,侧过头,是潭越安抚的眼神。
“婚丧嫁娶本就你情我愿,阁下这般行为又有何用?”
阮延马见此立马也接着说话道:“唐家虽然退婚,但是赔礼可不少。聘礼除外,长街两间旺铺,郊外的一片庄园就不说了。定安侯世子亲自送去的古董字画,也至少值三千两。”
曹尚书可全部收入囊中了,现在还揪着退婚不该,会不会过于得寸进尺了。
此话一出,稍微了解的俗务的人都感到讶然,没想到定安侯府竟然陪了这么多东西,一般的勋贵高官聘礼嫁妆都没有这一半。
就连禇学士都惊到了,这些勋贵这么有钱陛下知道吗?
狠狠的羡慕了。
众人看唐迎的眼神瞬间就不一般了。
以前只听说定安侯府对旁系子弟都很看重,但是这个看重法也太过了吧。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一个清水衙门的佥都御史能拿出来的,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牧老太君体己。
不过也有人窃窃私语,难怪尚书府不满意,这么一个女婿,谁舍得啊。
众人于是又看向汤辛,不过此时添了些对对方贪得无厌的厌烦。
汤幸并不这么认为。小妹已经十四,再过两年就该成婚了,但是对方这么一退婚,重新物色夫婿何其难。
姑父确实失势了,已经告诉他很快就要外放,陛下只等一个合适的由头。
本来门第就要矮之前一头,小妹年龄也大了,同龄的早就已经议亲,赔偿财货再多,还能比一个好妹婿重要吗。
所以他仍旧坚持,“今日之事与小妹无关,只是幸没想到见面不如闻名,让诸位笑话了。”
见对方不肯放弃,潭潇越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阁下有大才,他日定能青云直上。”
汤幸凝视着潭越,他不觉得对方这话出自真心。
“只是太小觑他人了。”潭潇越说到,“我这里有一首诗,刚才迎弟与我闲谈时所念。”
“可惜当时香已燃尽,便没有呈与学士。”
诗,什么诗?我什么时候念了?梦里吗?
柳清霄好悬没让自己表现出惊讶。
“没想到却因此遭到汤兄小觑,视我上京无人。”
明明汤幸从始至终只争对了唐迎一个,但她却说得好像是看不起所有人。
柳清霄算是看出来了,双方辩手都是扣帽子的高手。
说着潭潇越看向唐迎,小心询问到,“我知道迎弟是遵守规则,但是汤兄作为魁首,都已经再三表示希望迎弟拿出作品了,想必驸马与学士大人也不会介意这一点小小的违规。”
两位主办人当然表示无妨,宁驸马甚至说,只要有佳作,无论何时所做,都是为文会增添光彩。
这下是真的聚集了所有人目光了,连郁骋和危兆两位相看两厌的对头都放过了彼此,想知道唐迎到底有什么大作。
汤幸有点不安,但确实是他一直拿唐迎没有作品说事,在加上并不认为对方仓促之下真能做得多好。心里虽然想了许多,但到底没有插话。
潭越征求同意,“迎弟之前与我做的诗,不介意我念出来吧。”
看这个架势,大概是对方想帮他作诗。
但是诗文这个东西,向来就是自由心证的,除非是足以传世的佳作,否则都起不到颠覆作用。
而如果真是这样的佳作,潭越自己扬名不好吗?
最重要的是,如果代作这事被揭露出来,他与对方都得被人唾弃。
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以此来毁掉他的仕途。
就算对方有好的作品,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文风,怎么练的字怎么用的典,出于怎样的心思?一问一个准。
但见潭越通身气派,眉间不见沉郁,不像是会拿自己跟他同归于尽的状态。
念头飞速旋转,电光火石间,他决定遵从自己的直觉。
柳清霄摇了摇头,“当然不介意。”
先看看再说,等对方念出来,如果写得太好就否认掉,就当帮对方扬名了。差一点倒是没关系,总比应试种子的名头好听。
老实说他也有些期待,对方如此自信,到底是有多出众的文采。
“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
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