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兆暗搓搓搓着的手都收回去了,“你们还要跟一个小孩争吗?想挨博士批评自去便是。不过三月而已,这点都忍不了?”
众人一滞。
确实楚粟还很小,危兆这一批学子中,唐迎已经算是年龄最小的了,楚粟看起来却不比唐迎大。
沉默一会儿,国子监学子开启了吃吃喝喝当陪衬的模式,三五人一起凑一块儿闲聊去了。
“京都还有其它同龄的秀才吗?”有人注意到楚粟的年龄,顺口问了一句,说着向唐迎努嘴。
“有好几个。”回话的是郁骋,“排名都不高,勉强考过而已。想要秋闱上榜。”
郁骋摇了摇头。
“不过出了京都就不一定了,好几处州府都有天才闻名,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副其实。”
“等秋闱看榜就是。”另一位国子监学子说道,很有些无所谓。
“画作确实不错,就算止步秀才也能凭画才立足了。”一旁学子插嘴,万立肖亦是如此,风格自成,是上京画坛预定的宗师。
郁骋环视一圈,发现国子监学生大半都围了过来,干咳一声,“既然参加文会,就不要搞小圈子了。”
那边,汤幸已经执笔了。在唐迎的挤兑之下,他不得不执笔。
柳清霄见状松了口气,他只会画个素描的样子,还得是Q版的。从前为了追女生学过,追到过后就再没用过了。
唐迎倒是会画画,但柳清霄一心扑在科举上,科举又不考画画。于是他瞅都没瞅一眼关于绘画的知识。
为了防止自己被赶鸭子上架,就只能赶汤幸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阿门。
这边绘画,那边也有人在闲谈间写文。
商人并没有规定什么主题,他这次文会虽然准备周全,但其实只是想要试水。文会进程是尽量精简,规则宽松,力求不给与会人员半分压力。
今次收获已经远超预期,只需顺其自然。
楚粟孤零零的坐在凳上,没人来与他说话,他刚才目中无人的表现已经招了许多文士不满。
就连最开始觉得他可怜的几位文人,此时也都觉得这都是楚粟的怪癖招来的,不太想跟他交流。
楚粟也没露出什么神情来,他早就习惯了被人无视,甚至楼中没有人对他表示厌恶,他还挺满意的。
在汤幸出手之后,结果也就理所当然了。
一个没有接触过正规绘画教学的野蛮生长的少年天才,怎么可能比得上一个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从未落下过一天练习的青年天才。
汤幸捧着端砚,接受大家的恭贺,然后将它放在了还在画画的方立肖身旁。
“虽然侥幸夺魁,但幸心里知道,若论画技,当是立肖为魁首。幸当退一射之地。”汤幸说着,还对万立肖拱了拱手,真心实意的。
万立肖眼神都没给过,分明入神了。
好友无奈的戳了戳,耸肩,表示确实戳不回神。在汤幸坚定的目光中,好友上前拿起了砚台,“立肖恐怕得晚上才会完成画作,我先帮他收起来。”
万立肖的家境并不富裕,这方端砚于他还是很贵重的。
“麻烦杨兄了。”汤幸再次拱手。
“是新征大气。”杨性好友摆手,他知道汤幸这一举动的意义。万立肖素来志气高绝,向来君子之交,就连他几次想要资助好友都被拒绝了。
“杨兄可不能这么说。”汤幸微微一笑,“待万兄收笔,将幸的画上前一比,就知道这砚台幸拿的实在不安心。”
不怕人刺股悬梁,不怕人天赋卓绝,不怕人富贵万千,不怕人长袖善舞。
怕就怕有人集百家之长,根本没有短板。
柳清霄看完一场戏,瞥见汤幸眼中血丝明显,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皮。
抽空去密室照个镜子看看,说不定我跟他差不了多少。
乡试倒计时一百天,他连梦中都在读书。
……
虽然举办者最开始说的是诗书画三绝皆可,但当楚粟提笔作画之后,文会就默认了画绝才当魁首。
前提是不出绝句。
不少人看向了唐迎,发现他正与好友对着画作闲聊,并没有争锋的意思,心中松了口气。
去年以来唐迎闭门造车,但是出场两次都万众瞩目,独占鳌头。
不少人这次都是捏着鼻子去请的唐迎。
还多亏阮延马主动请缨。
这边两人却没谈画作相关,两人都是画艺平平之徒。
“阮兄眼下青黑,可知刻苦,还是要注意身体才好。陛下可不差病臣。”
阮延马古怪的看向唐迎,用扇尖抵开对方,才道:“迎兄说这话不心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