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圈,楚粟盯住端砚。
他知道这砚台贵重,贵重之物能换银钱,银钱能换食宿。
楚粟回头问小二,“怎样才算文魁?”
二楼上的儒商回答了他,“诗书画任选其一,冠绝文会就算魁首。”
楚粟还听不懂什么是冠绝文会,但他知道文人喜欢比较,并认定好坏。楚粟低头瞅了自己身上不太合身的文衫,于是抬头道:“我想画画。”
儒商神情严肃了点,瞅着对方不像傻子,见楼中也没有人表示反对,看起来还颇有点新奇的神情。
于是一招手,小二就呈上了画布。
“这就是刚才楼中发生的事情了。”阮延马对楚粟努嘴,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
柳清霄想了想,“人家就要个端砚的话,到也不必这么在意吧。”
柳清霄已经仔细看了那端砚,比他送给大佬的砚台差了不少。也就值几百两银子,怎么就招了上京学子不满了?
“他说话太气人。”阮延马说完,见唐迎还是不解,于是举了个例子,“比汤幸跟你说话还气人。”
柳清霄额间又下了两条黑线,汤幸这家伙。
正说着,汤幸也踏进楼中,进来眼睛一扫就看见了唐迎。
但是难得的,汤幸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对着定安侯府的五少爷开嘲讽,而是先去看了坐在凳子上当木头的楚粟。
楚粟的眼睛倒是炯炯有神,看着很专注的样子。唯一的问题是,他专注看着的不是大家,甚至都不是他的画,而是端砚。
很有一种豺狼守着自己宝贝的感觉。
“你好,汤幸。”汤幸过去做了个文士礼,然后向对方问话,很温和的样子。
柳清霄想起汤幸似乎从来没向他做礼。啧,没礼貌。
不过我也没有跟他做过礼,扯平了。
柳清霄很好的安慰了自己,然后看向阮延马/位倒是见面时做过文士礼,就是做得一点也不正经,更像是调侃。
看来熟悉的人是不必要这种繁文缛节的。
他之前都没有意识到此世文人相会是需要做礼的。
唐迎的记忆里虽然有,但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柳清霄在没有人提醒的情况下也想不起来。
楚粟没有动,只坐在椅子上,听见声音转头看着汤幸。过了一会儿,应了一声,“嗯。”
汤幸放下手,脸色不变。围观的学子有的已经咬牙切齿了。
阮延马转身,眼球转动灵活,示意道:“你说,是不是?太过目中无人了。”
柳清霄往下看了一眼,不少学子都捏了拳头。安慰的笑了笑,过去看了画,道:“才子固有怪癖,容忍些许也不为过。”
“是吧?汤兄。”柳清霄笑了笑,在汤幸陡然阴沉的脸色中做礼,“汤兄大度,迎自愧不如。”
说完袖手,将目光转向一旁空白的画布,“汤兄可有意执笔?”
汤幸没有说话,楚粟将目光转向两人。看过了他们的言语动作,抬了抬手,似乎想要动作。见汤幸没有看他,又将手放下。
他刚才意识道,这一次周围人的态度从善意变为不满,是他自己造成的。
没有人推动。
“我来吧。”
两人僵持一刻,有文人推开人群,走上前插入了两人中间,隔断了对视。
他也是刚才被自己好友拖来的,来的时候只说是看热闹,此时见猎心喜,正好做个和事佬。
“立肖诗书无名,在画道上还是有几分天赋的。小兄弟既然起了头,立肖也想执笔一画,争锋一番。”万立肖安抚的拂开好友的手,上前执笔。
不过他虽有想法,但向来画得慢,画了好一会儿也才开了个头。
带他来的好友扶着额头,我就知道。
以万立肖的速度,文会散去前能不能画完都是问题。但立肖向来是提笔就入神的,现在再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
众人见是万立肖,也是期待万分,然后就看见了对方令人发指的执笔速度,想起了万立肖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
万立肖的画向来以繁复锦簇闻名,同时也以慢工细作闻名。
于是除了楚粟,众人都把目光放从万立肖身上收回了,寻摸着还有谁能毫无争议的压楚粟一头。
等万立肖画完,黄花菜都得凉透了。
楼中一时无言。
危兆暗自搓了搓手,决定待会儿要是实在没有人,他就自己上了。
我就不信了,这么一个目中无人的小鬼,还能视我上京无人不曾。
“堂长,不然我去吧。”正想着,就有同窗上前小声说话。
危兆转头看向对方,然后扫视一圈,发现已经有几人蠢蠢欲动了。国子监并非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