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侯叹到,“更多的还没了解到,但上京确有不少风水师向主家建议此事。一问只说有利风水。”
但从前却从未有过此种言论。
柳清霄抬头,“大伯是说,引导者来自……”他向上指了指。
定安侯沉默的点头,过会儿又问:“还能有谁?”
柳清霄也沉默了,确实,还能有谁?但凡不出自上令,如何能这般放任。
还是那句话,陛下又不是眼瞎耳聋之人。
不是说其它势力没有能力暗中引导。而是说,若非出自上意,凭什么上京一片安稳?
柳清霄想了想,问道:“那我们封地道……”岂不是弄巧成拙?
定安侯将布局图向唐迎推了一点,“并未封完,还保留了几条。”
柳清霄这才低下头仔细看,果然还有保留着的。比如……那一个瓢泼雨夜中,唐迎行走的那一条暗道。
柳清霄的手在暗道上划过,未曾停留。
却突然意识到,这薄薄的一张纸,其实是候府的命门。定安侯轻飘飘摊给他看的,是定安侯府的生路,也是定安侯府的死穴。
纸上甚至标注出了候府所有的密室以及暗门。
一时竟有些无言。
“你觉得……陛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定安侯见他看完,直觉唐迎已经记下了。
于是将布局图收了回来,卷成一团。随手揭开灯罩,将之点燃了。
柳清霄的目光随着火光明灭,陷入沉思。
陛下的这种行为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从无先例,也无参照。唐迎自然是想不通的。
但是,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思考。如果我知道上京地下被挖成筛子的话……我会因为什么原因放任,甚至引导?
地下纵横交错的网络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自然是有的。
柳清霄抬头。
上京……没有完整的下水道系统。
而那些由各个富户建造的联通到自己家中的地道,就是免费的、初始的下水道雏形。
如果是励志进行工业革命的潭潇越,她的规划中有这一项工程可是太正常了。
工业革命必然伴随着人口的迁移,当上京拥挤不堪,现有的下水道体系必然被爆破。
这并非是因为工部官员不够聪慧。而是,没有人猜的到,工业革命下的首都,将虹吸多少人,产生多少垃圾。
除了站在未来的人。
唐迎摇了摇头,“陛下天威难测,功铸千秋。”
就算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柳清霄也不准备现在跟大伯说明。
现在其实并没有下水道的概念。
上京依靠的大多还是粪夫,在每个清晨来往于城门巷道。
搓下水道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陛下甚至未必将此事纳入议程。就算有了计划,唐迎也绝不可能知道,亦不该猜到。
不过柳清霄下一封送往太延的信倒是已经被他填上内容了。
“大伯,小侄觉得。陛下不对纵横上京的密道进行管理,会不是是因为,陛下觉得,这些地道并非无用?”
柳清霄搓着手,说着旁敲侧击的话:“或许陛下是想要利用地道做些什么,所以放任了上京高官贵胄们的作为。”
等待有朝一日收为国用。
定安侯沉默不语,好久才舒了口气,将心中沉甸的压迫感压下去,问道:“那你觉得,封掉的密道要重新挖开吗?”
挖也是帮皇帝挖。
柳清霄都怀疑,禁卫军的人已经在上京的地道中走过不止一趟了。
“虽然不知道上京有多少人家想到了这步,但自古以来都讲究一个有备无患。”
柳清霄看着手中的会议记录,若是有遭一日,多一条路又何尝不好。
帮皇帝挖又有什么关系。日后真的建成了地下排污系统,反而更吸引人往地下钻去。
“只是地道的出口得注意一下,不能再将其作为后路来看待。”
“这是自然。”定安侯点头,“这只是候府为陛下做事。”
说完,书房又是一阵安静,定安侯看着烛火道:“若非上次意外,谁能想到上京竟然多了这么多地道。”
柳清霄看着大伯,这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吗?
他之前只是没往这个方向考虑,一旦纳入考量便觉得理所当然了。
地道这东西向来是国人狡兔三窟的不二选择。
地道战可不是说说而已,至少现在还没听说有人把灶台变成地道出入口,已经是很好了。
不过,看了一会儿,柳清霄也意识到了。
定安侯想不到的并非是上京的地道数量,而是陛下竟然暗中引导人挖地道。
定安侯从来只害怕龙椅上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