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赶到的时候,宋砚辞正抱着姜稚月从茶缘酒肆出来。
两个同样姿容绝色的男人,一站一坐对面相对。
酒肆门里溢出的橙黄色暖光和清冷月色,在二人之间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线来。
太子不发一言上前,将已经睡熟的姜稚月抱了过来,视线不经意略过宋砚辞唇上时,顿了一下。
“你来得正好,梁邵此刻被褚屹关押在一楼东间,你的人来了,我的人也可回去休息了。”
宋砚辞的声音平稳而淡然,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温和笑意,看不出半点异常。
“以后不要再与阿月有瓜葛。”
“今日是我救了她。”
太子语气讽刺,“要不是你,她会醉酒出现在这里?”
见宋砚辞不语,太子冷笑一声,抱着姜稚月转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宋砚辞喑哑的声音:
“你是阿月的兄长,我亦将她视作妹妹。”
太子脚步一顿,在原地站了站,忽然回身,一双眸沉沉盯着他,语气犀利:
“她的兄长不会是你这种克父弑母之人。”
像是一声惊雷重重砸在空阒的黑夜里。
宋砚辞下意识抬眸,满眼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姜稚月,随即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将视线转到太子身上。
“你查我?”
太子挑眉,“你怎么不怀疑是阿月告诉我的。”
宋砚辞别开视线,嗓音微微发涩:
“她不会。”
太子轻笑一声,语气慢了下来:
“你可知,你是质子,我本可以直接向父皇求一道圣旨给你和阿月赐婚的。”
说罢,不等宋砚辞反应,重新抱着人转身走向一旁的东宫马车。
身后沉默良久,宋砚辞语气滞涩:
“她腕上有伤,好生照料。”
太子的马车前脚刚走,褚屹就上前来回禀:
“人未找到,但听咱们的人说,昭华公主曾在那个时间段在甜水巷出现过,咱们可要问问公主?”
宋砚辞在听他提及姜稚月时,眼皮轻颤了一下,沉默良久,转着轮椅行至清冷月色下。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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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月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一睁眼,二姐那张放大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她呀的惊呼了一声,退开一步坐了起来,“二、二姐,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姜稚月的脑中忽然朦胧地闪现出昨晚碰到梁邵那一幕……
她眉心一抽,再次抬眸确认。
果然见自己二姐黑眼圈浓重,眼睛红肿,满脸悲戚,愁云惨淡不止。
姜稚月抿了抿唇,轻轻勾住姜宜宁的手指,觑着她的脸色,放低了声音安抚:
“二姐,你别太难过了,其实……”
“阿月!”
姜稚月话未说完,姜宜宁忽然神情严肃地打断她。
姜稚月下意识端正坐好,认真听她开口道:
“但是阿月,待会儿恐怕会是你更难过……”
“没事二姐,没了梁邵,咱们大不了重找个驸……?嗯?”
姜稚月话都说了一大半,宿醉后迟钝的思绪才终于跟上。
她瞧着姜宜宁,眨了眨眼,茫然道:
“什么意思?”
姜宜宁对着姜稚月回了个眨眼,然后缓缓侧过身,让出了站在帐外一脸阴沉的太子,“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姜稚月:“……”
还没彻底清醒的小女郎被连拖带拽弄出被窝。
锦葵大气都不敢出地在太子眼皮子底下伺候她洗漱穿衣,之后脚底抹油,带着殿中众人十分没有义气地逃了出去。
待所有人一走,太子就压着姜稚月坐到了桌前,跟那本择婿的册子大眼瞪小眼儿。
“听说你不是要选上十个八个不重样儿么?孤已经命人将那本册子重新整理分门别类整理了一遍,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文状元武状元都有。”
他把笔往她手里一塞,“选!”
姜稚月正吸着鼻涕装可怜,被他最后一个字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跳了起来。
这还是太子哥哥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她往旁边姜宜宁脸上投去求救的眼神。
“你别看她!她昨夜都已经抄了一夜的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