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能束人,亦能律己。”
几个人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尴尬的互看几眼,连夹菜的动作都小了许多,生怕筷子碰到碗发出声音。
感觉到气氛冷下来后,褚红将碗放下,“我带陈公子去那边看看我养的几尾红鲤。”
桌底下她轻轻扯了扯陈墨的衣裳,陈墨跟着他一同离了饭桌。
等到二人走后,小酌更是放开了吃,一边还和金兰拌着嘴,老翁和韩行谦在一旁互相敬茶,顺道向魏悠悠问女子学堂的事。
褚红去一旁的凉亭里拿了什么东西过来,陈墨站在桥头认认真真的看着池塘里他她的那几尾红鲤,除了胖一点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褚红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陈墨低头看着她手里的糕点,“鱼食?”
褚红将桂花糕往他手里一塞,自己拿了一块咬了一口,“给人吃的,它们吃的没这么好。”
陈墨拿起一块糕点,慢慢放嘴里咬了一小块,果不其然,又噎人又难吃。
“往常我忙起来时常忘记吃饭又回来太晚,金兰总会让人往那凉亭里放些东西让我垫垫。”
褚红将一些琐碎的糕点捏的更碎,扔进池塘里,惹的那几尾红鲤张着嘴哄抢。
陈墨的视线移到她的身上,迟疑问道:“你是在担心本世子饿到?”
将手里的碎屑拍完之后,褚红又从他手里拿了一块,“怎么?世子殿下没有挨过饿吗?”
或许是褚红眼里的光太过明亮,又或许是她问了一个别人从来没有问过的问题,心情颇为微妙。
陈墨突然觉得刚刚吃剩下的那一块点心也没有那么难以入腹。
“晚饭三分饱即可。”
褚红扭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你们家的规矩可真多。”
陈墨低头看向手里的糕点,又咬了一口。
“如果吃到八分饱会怎么样?”
“跪宗庙,抄礼记。”
褚红看向他的眼神里颇为同情,叹了口气道,“那也太惨了,连饭都吃不饱还不如当一个平常百姓呢。”
陈墨将手里剩下的糕点捏碎扔了出去,“人人都想权势滔天,你倒是有吃的就挺知足。”
褚红听懂了他的明褒暗贬,其实陈墨的语气听着也没有以往锋利,应该是他说了太多刻薄的话,导致自己现在一听到什么阴阳怪气的话都觉得他在骂自己。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权势滔天,能为所欲为固然是好,可又不是人人都懂得什么权谋之道,万一哪天稍有不慎落得个不如平民的下场,由高处跌到尘泥里那才是惨。”
本以为这人又会冷脸怼上几句,没想到陈墨没有接着往下说,反而看着桥下的湖面异常平静。
“褚红,现在离开扬州吧。”
被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说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了些起色,不过是被人针对了些,我恪守法规有什么害怕的?”
“扬州城只是我的起点,不远的将来京都,九州,塞外,都会有归月居的存在,我会她开到更远的地方去,将来扩大的每一块版图上,哪里有安朝的故土哪里就会有归月居。”
有这一套手艺在,她去哪里都饿不到的。
陈墨没有再多说什么,将手里剩下的一块糕点递给褚红。
“我过段时间要出去一趟,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就去公主府找何立吧。”
他停了停,又道,“如果我没有回来,就立刻离开扬州,我给你重新准备了一套身份文书就藏在上次的密道出口,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核舟是你刻的,往最远的地方走。”
褚红正过来身子,怎么突然说的这么严肃?
等到男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之后,褚红手掌心里放着一开始她塞给陈墨的桂花糕。
突然说这么无厘头的话让人很费脑筋。
“今天街上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翟行天向身旁的老管家询问褚红的事。
“据说是推奴抓错了人,硬要将褚娘子送去别的地方和家人团聚。”
翟行天眉间略有疑惑,这世上又不是人人都长得像,怎么会闹这样的误会?
他又看向一旁的老管家,压低声音,“该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老管家连忙摆手,“这怎么可能呢?我跟那两个推奴绝无半分关系!”
“想来也是,你怎么会做那样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的蠢事。”
“我还听说,那两个推奴直接被带到塞外充军去了。”
老管家将自己今天打听来的全告诉他。
“官府的人?”
老管家摇摇头,凑到他耳边讲,“听说都是一些穿着甲胄的军中之人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