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来清清冷冷的昭王府,今日门庭若市。大门口,沈从江跟魏谨对上视线,魏谨颔首行了一个晚辈礼:“雪天路滑,沈大人路上注意安全。”
“无碍,说不定本官还没到家,雪就停了。”
“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太阳西落,纷纷扬扬落了雪。昭王府门口,各府的马车来往不绝,都是来接府里的主子。自然也有人看见了他们寒暄。
靖远侯府虽曾是太子一派,却不想他们竟然甘愿献祭世家名誉,救容歧一次,这番操作下来,到真真对七皇子忠心一片,只是这份忠心也只能讨个郡王的恩情罢了。
以后新帝登基,或许会看在昭王的面子上,不对他们清算。
冬日天黑得很快,容歧跟外祖父谈完事情送人离开的时候余晖还在,等他来到新房门口时天已经黑了,月初露,雪地被反衬出一片银。
宝珠见他不动,轻轻地将托盘里的玉如意往前递了递。
容歧拿起玉如意,挑开了面前的红盖头。
魏辛手指绞得更紧了,指甲泛白,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几乎要破腔而出,睫毛也在微微颤抖,冷俊的五官肉眼可见地紧张。
“你们先下去吧。”
宝珠等人齐声道:“是,殿下。”
魏辛没有簪花戴冠,只用一只绯色鸳鸯玉簪挽发,玉簪上坠着金色的流苏,黑发垂落,腮帮子咬得很紧。
容歧都听不见他的呼吸声:“肚子饿了?”再不说话他怕这人闭气憋死。
“不……不饿。”魏辛只觉得朱红华贵的喜服越发显得这人俊美无双,一屋的红色是柔情蜜意,连空气都热了起来。
容歧估摸他今天就啃了两口糕点,说道:“本王让厨房给你准备点夜宵,你先……”他忽然蹙眉,魏辛的脸色潮红,眼神也迷离得不正常,“你怎么了?”
魏辛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喉咙热得发痒:“没怎么,就是有点热……”他话音未落,自下腹传来一股热,身上热意跟痒意开始蔓延,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来人,去请太……”容歧还未说完,魏辛已然知道自己的状况,他起身脚一软跌跪在容歧身上:“不要太医……殿下,让……子衿过来……”
容歧伸手想扶住他,一只手显然支撑不住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魏辛跌倒在地,头埋在埋在他的膝上。
在外伺候的宝珠推门而入:“殿下有什么吩咐?”
“速去请甲姑娘过来。”
魏辛全身又痛又痒,如烈火缠身,浑身颤抖。
他的脸紧贴着容岐的手,贪恋着唯一的凉意,竭力克制原始的欲望和冲动,舌头咬出的血跟喉咙溢出的血混合在一起,从嘴角流滴在容岐的腿上。
“殿下……殿下……”
容岐感觉手上粘腻,被蹭了一手热汗,还沾满了血。他饶是清心寡欲,也知道魏辛的状况,桂花糕还是什么,让他中了催/情/药,似乎还带毒。
容岐眉头紧皱,看着越来越痛苦的魏辛,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着用另一只手握着衣袖擦了擦魏辛额头的汗:“你……怎么样?”
魏辛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恍惚间竟然有些耳鸣。情/欲和毒性来得猛烈,侵扰理智,凭他用内力压制,也好不了几分。
眼睛被刺激得流出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呼吸灼热,嘴里绕来绕去只有两个字:“殿下……”
他抬起头,眼底一片猩红,又薄泪盈眶。
容岐怕他突然发狠,握住轮椅犹豫着是否后退。
可若他后退,魏辛就会摔倒在地上,旁人进来就能看见他狼狈的模样,沾染疼痛和情/欲,满身不堪。
只是趴伏在腿上而已……
他最终没动,取出手帕擦了擦魏辛嘴角的血:“控制住心神,大夫很快就到了。”
“殿下……我又梦到你了。”
药物作用下的痛苦让魏辛以为自己尚在前世病重弥留之际,他猛地咳嗽了一声,呛出一口血,被折磨得有些意识不清:“殿下,我好想你啊。”
他撑住身体,眼神模糊地看着眼前魂牵梦萦的人影,明明在笑却十分凄凉:“我没有想逼你,我只是……有点私心,别讨厌我。”
他胆大包天地凑上去亲了一下眼前的人,与以往的梦境不一样,触感太过真实,他没忍住又亲了一下,还像小动物一样伸舌头舔了舔。
而后缩回原地,趴伏在容岐的腿上继续忍受痛苦。
容岐垂眸,眼底略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用手帕擦了擦唇边染上的血。
砰——
甲子衿推开门,带着一阵冷风冲进屋子,声音焦急:“大哥……怎么回事?!”
容岐道:“他中毒了。”
甲子衿蹲在魏辛旁边,捞起他的手腕把脉,眉目紧皱。
容岐道:“先扶他到床上去。”他捞起魏辛的一只手试图跟甲子衿把人驾到床上。
没成想魏辛挣扎着不愿意松手,反而越贴越紧,且因为身体灼热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衣带,越蹭衣服越乱。
容岐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无奈道:“罢了,就这样,给他把脉。”
“啊,哦。”
甲子衿坐到地上,当即心无旁骛地开始细细把脉。
“媚骨香,医书上有说,此物有催.情之效,更多导致人头脑紊乱,血气涌动心跳加速,过度激动兴奋最终猝死,病症很像房.事猝死。”她动了动鼻子闻嗅,烛火摇曳一下,隐隐飘出缕缕白烟,“药应该是下在蜡烛里的!”
她利落地拔出银针对着魏辛的手腕跟头上插了几针:“幸好大哥有内力,意志坚韧,银针能暂缓毒性。等我两刻钟,去熬药。”
说罢原地站起来,往外跑去药庐抓药熬药,容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容歧冷声吩咐:“将居灵殿的蜡烛撤了,府上所有的蜡烛检查一遍。”
他眉间萦绕着一股狠戾的气息,心潮浮动,低头看着魏辛痛苦忍受的神情。
魏辛初入京城,少有仇家,这次多半是被他牵累了。
凌风跟宝珠静候在卧室外,闻言很快带人将居灵殿的蜡烛撤了下去,同时打开窗户换气。
殿内昏暗一片,只有月辉笼罩。
“殿下……我很想念你。”一声呓语打断了他的思考,声音像吃了蜜跟黄连,粘稠却苦极。
魏辛模样狼狈,嘴里呢喃着想念,又好像只敢说想念。
“这么想念我,我让你上床你听不听?”容岐一句随意的玩笑话,银针作用下恢复一丝神智的魏辛却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腾挪到床边翻身躺了上去。
姿势不见一丝潇洒,笨重得像小狗翻门槛一样。
容岐一怔,而后推着轮椅到床边。
魏辛身上疼痛少了,欲望颠倒性地压过来。他半睁着眼,恍惚间知道靠近的人是谁,解开自己的衣服:“殿下……要……殿下……”
容岐见他神志不清,问道:“要什么?”
“殿下,腿……我自己……”魏辛支起身子,砰的一声门又打开了,甲子衿端着药急急忙忙跑进来,“外面冷,温度正好!”
容岐看他的动作直觉不妙,怕他在其他人面前说些露骨的话,接过药碗说道:“本王来喂吧。”
甲子衿偏头看他,捧碗的双手调转方向递给容岐,说道:“喝完药,一个时辰内会浑身高热,热毒一散就好了,不过这段时间脑子还是不清醒,根据医书上所记,病者多会迸发欲望,脱衣/裸/体寻找清凉之物。”
容岐靠近,刚伸出手魏辛就自动靠近他的怀里,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又忍耐不住亲了亲他的下巴,想要讨吻。
容岐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将人抱住,将碗凑到嘴边喂药,同时吩咐道:“丫鬟和护卫全部退出居灵殿,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靠近。”
宝珠很快从不远处的帘子后面露头,躬身低头:“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