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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争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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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牵涉朝廷官员,平王督查,刑部侍郎兼监察司主司的李大人主审,到场的不止有巡城御史王煜文、户部检校马怀忠、监察御史马怀林,还有镇北将军魏辛,甚至还有那不常露面的昭王殿下。

一不肖儿身死,闹得如此大阵仗。

容歧端坐在轮椅上,目光淡漠如冰,魏辛不动神色地坐在容歧旁边。

平王坐在对面,神色端正,让侍卫将证人乞丐压上来。王煜文神色憔悴、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

平王今日以‘魏将军既是王妃,三弟岂可置身事外’为由派亲卫去昭王府请人。容歧从不惧容俶,既敢相邀,他倒要来看看,这出跳梁小戏落一个怎样的结尾。

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被带上来,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李大人朝平王和容歧拱手:“两位殿下,人证俱在,下官这就开审了。”

容歧颔首不语,平王笑道:“大人请。”

李大人一拍醒木,斥问:“堂下所跪乞丐张二,你说你亲眼看见了王显德被杀,是真是假?”

话音一落,跪在一旁的马氏兄弟、柳蝶和冬夏脸色变幻莫测,或惊或忧,好不精彩。

张二眼神飘忽不定,干瘪枯瘦的脸上谨慎惶恐,他跪着磕了一个头,吞吞吐吐道:“我当时正在街上打瞌睡,觉得有点冷,就打算找个避风的地方……我当时就看见这个人鬼鬼祟祟在死人的巷子附近徘徊!”

张二所指之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一直与案无关的监察御史马怀林。

马怀林脸色巨变,大声驳斥道:“胡说!我跟王公子半面之识,怎会杀他!?”

马怀忠一时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堂兄,冬夏脸色煞白,看样子像是要晕厥过去一般。

平王意味深长地看向容歧和魏辛,本以为能见到些许意外神情,可一个淡若冰霜,一个面无表情,倒是有些失兴。

张二瑟缩了一下,极快地看了一眼平王,胡乱道:“我一个要饭的,冤枉你个当官的做什么,看见了就是看见了!你既然没杀人,晚上跑燕园去干什么?!”

马怀林朝平王一跪,磕头悲愤陈情:“请平王殿下明鉴,下官并未杀人啊,臣那日夜宿衙门,亲近可作证!请殿下勿要信贱民胡言乱语!”

平王眼中似有忧虑困惑:“可这张二只是一介草民,马大人与他有何恩怨,以至冒此大危来诬陷你?”

马怀林一时哑口无言,一个劲儿地喊冤叫屈。王煜文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眉间的沟壑深重,眼纹褶皱拢在一起,眼中已然露出凶光。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不管这张二是不是真的看见了马怀林杀人,方才马怀林心虚闪躲的言辞已然暴露端倪。

魏辛开口打断马怀林的喊冤声:“那枚鱼符哪来的?”

马怀林像是掐住脖子的公鸡,一下哑口无言,颤颤巍巍道:“下官不知道——不知道将军说的什么鱼符!”

魏辛冷哼一声,朝平王拱手道:“马怀林不仅杀害王大人亲子,辱损遗体,更是栽赃嫁祸镇北军,卑鄙无耻,穷凶极恶,王爷既督办此案,万不可放过此等小人祸害朝纲!”

马怀林一口气上不来,浑身颤抖,色厉内荏道:“魏将军勿要凭空污蔑!”

平王似有为难,转头对一直没说话的容歧问道:“三弟以为如何?”

容歧淡淡一笑:“父皇既然让大皇兄来监察此案,本王不敢多加干涉,不过本王瞧着那位姑娘脸色惨白虚弱,已然是不行了,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冬夏怀孕不过两月,胎像不稳,又被连番惊吓,早已经身体不支,摇摇欲坠。恍惚间众人的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一紧张失力跌坐在地上,眼看就要倒下。

下一瞬却被人扶住了,先一步扶住冬夏的却不是马怀忠,而是喊冤不停的马怀林。

马怀林在碰到冬夏的下一秒,似反应过来一般,身体一瞬间僵硬,脸色煞白。

“看这位小姐的模样,莫不是有了身孕?”容歧冷淡,从容不迫说出的话犹如剖心利剑,“马大人私养外室,以堂弟的名义将人藏在燕园,却被王公子撞见,怕泄露出去便杀人灭口,是也不是。”

闻言,冬夏脸色更是惨白,马怀忠神色不安地看着堂兄,问道:“哥,显德真的是你杀的?你为什么杀他啊?!”

王显德虽然平日嘴上没个把门的,喜欢说两句,但是他也是真心将其视作朋友,不理解堂兄的行为,被撞见养了个女人,也不至于杀人啊。

马怀林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心知今天是逃不过了,心里凉了半截,骂道:“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让他藏人在燕园,怎会撞见我!”

马怀忠大声辩驳道:“显德他为柳蝶赎身家底都掏光了,不敢让王伯父知道,问我我就说了,我哪儿知道他会遇见你!”

他十分不理解,“就算遇到了,你请他吃个饭保密不就行了,最坏的结果,嫂子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何必闹得杀人!”

马怀林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个不学无术的堂弟,卢氏性格嚣张跋扈,要是知道他在外面有人,冬夏还有了身孕,不闹得天翻地覆才怪!

况且……

平王猛地拍桌,厉声喝问道:“那枚鱼符哪来的?你又是怎么犯案的,如实交待!”

“我无意杀人……”

马怀林三十有八,任监察御史,娶妻卢氏,有一女儿年方十七。其父曾任镇北军骁骑尉,因官职低微,已经年老去世,知道的人并不多,那枚鱼符便是他父亲所留的遗物。

那夜他让仆从传讯回府,说自己夜宿衙门,实际去了燕园。

马怀忠平日游手好闲,他一向看不惯堂弟的作为,更看不上他那群狐朋狗友。但毕竟是堂兄弟,他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母亲还在世时一时心软,让他为怀忠谋了一个差事。

王显德平日跟马怀忠来往最多,跟他有过几面之缘。

那夜他正往冬夏的住处赶,隐隐约约察觉有人在跟踪他。

他以为是卢氏发现了派人来跟踪,心下惊慌便拐进暗处,在地上捡了一条木棍,趁人拐进巷子的时候一棍子敲在了头上。

李大人疑道:“人被你打死了?”

马怀林脸色灰白,摇头:“没有,王公子摔倒在地上,我看清来人是谁,便扶他起来。”

王显德只是远远看着他有点眼熟,过来看看,并没有其他理由。其实他当时松了一口气,因为正如怀忠所说,没有闹到杀人的地步。

他当时十分抱歉地扶王显德起来,说改日赔礼道歉请他吃饭,希望他保守秘密。

王显德自觉理解他的处境,爽快地答应了。马怀林看他头上有血,心里愧疚,便让他跟自己回去敷个药。

“哪曾想,他意图对冬夏不轨,推搡之间无意撞到了桌角,才……”

“你胡说,显德他不是这样的人!”

柳蝶一听,当即反驳:“自我有了身孕,显德常来陪伴,甚至已经打算跟……王大人说清原委,迎我入府安心养胎,怎会忽然对其他女子如此,而且明知道此女已有归处!”

她一动怒,腹中不适,捂住肚子低抽了一口气。

冬夏躺在马怀林的怀里低声啜泣,脸色苍白,似是不愿多说。

王煜文看见柳蝶动怒,眉头一皱,碍于在场人众多,不好表现出对她跟孽子的关怀,沉默着没说话。可柳蝶怀王家唯一的血脉,他势必要保下柳蝶跟孩子。

平王看见这俩孕妇真的一个头两个大,瞥见王煜文的神色,心下了然,也怕出什么意外,便说道:“传太医来。”

太医很快提着药箱赶来,规规矩矩走进来行了个礼。

他先帮看着脸色不好的冬夏把了个脉,说道:“两月身孕,胎象不稳,呼吸心跳紊乱,需得安心静养,不然很容易小产。”

柳蝶这边情况稍微好些,太医诊脉完,说道:“身体很健康,胎位正常,忧思过重,需放宽心。”

一番诊治结束,李大人只想扶额,他惊堂木都重拿轻放,问道:“马怀林,你说王显德头部撞在桌角意外身亡,可尸身头部的伤口明显与你所说不符合!莫不是在心存侥幸!”

然而马怀林一口咬定王显德撞死的,他怕被怀疑,才将尸体搬运到其他地方。

冬夏有孕不能动刑,马怀林被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再被拖回来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但咬死不松口。

容歧一看,便知道马怀林誓死要保下冬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平王正声说道:“马怀林,你发妻乃是卢氏旁系女儿,容姿端丽,贤良淑德,你却三心二意,养一个贫家女作外室,闹到这种地步,值得吗?”

马怀林没听见一般,气息虚弱道:“王显德之死是我之责,我自知命不久矣,但冬夏是我所珍爱之人,腹中孩儿亦是无辜……恳请王爷网开一面。”

平王忽地看向容歧,复问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三弟以为如何?”

容歧抬眼看了一眼平王,又扫了一眼目光闪烁的冬夏,只觉这些腌臜事不堪入目,平王这狗东西更是烦人。

“与其问我,皇兄不如唤卢夫人一问,她才是苦主。宠妾灭妻已是不堪,马大人不仅隐瞒发妻私养外室,甚至为此残害人命,构陷无辜,害得妻无夫,子无父,家荫蒙羞,实在令人齿寒。”

魏辛脸色一瞬间发白,很快敛去神情,只是眼底晦暗不明,面无血色,脸色十分骇人。

平王坐在对面,自然窥见了魏辛的脸色,舒心一笑:“三弟说的有理,只是本王觉得幼子无辜,何况还未出生的胎儿。也罢,如今真凶已经找到,至于其他的便如三弟所言,请卢夫人来衙门一趟。”

李大人见此,松了一口气,拍板定案:“来人,将马怀林跟冬夏压入大牢,柳蝶跟马怀忠与此案无关,当庭释放!”

戏终散场,平王笑得十分温和畅快:“案子一破,本王便能跟父皇有个交待,各位大人亦是辛苦,本王已在珠鋆轩设宴,勿要推辞,勿要推辞啊!三弟既在,不若一同前往?”

容歧淡笑道:“多谢大皇兄相邀,只是本王已经约了太医诊疗,眼看时间要到了,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也懒得再跟平王虚与委蛇,当即离开。

李大人恍若未觉其中争锋相对,恭送了昭王,转而笑道:“多亏平王殿下找到了目击人,才得以了解此案,下官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又朝魏辛拱手,“这几日多有叨扰,还请魏将军勿怪。”

魏辛按捺住心中情绪,淡笑道:“哪里,李大人秉公执法,魏某自当配合。

容歧坐在马车里,表情骇人。

此案本就不复杂,王显德之死应该跟马怀林所言差不多,只是为了保住冬夏,马怀林隐藏了一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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