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照离开后,红枫宫内一片肃静。
焰青靡扶焰楠去疗伤,芒峙犹豫了一下,让她先去,他还有几句话要留下来同寒浅青讲。
焰青靡看了眼寒浅青,悄声对他道:“也好,你先安慰她两声,我估摸着她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虽然想不通寒浅青为何突然间这么绝情,但她还是能感受到她异样的情绪。
也就秋晚照那个傻子,嫉妒焰楠把脑子都给气坏了,竟察觉不到寒浅青心事重重。
芒峙点着头目送他们离去,才转身走到寒浅青身边。
这半晌,寒浅青姿势都未变,只是原先低下的头抬起,朝着秋晚照离去的远方眺望。
“人都走远了。”芒峙道,“赶走他是怕他跟着你危险重重?”
寒浅青没回答,只道:“明日,水灵宫将迎接金灵宫盛礼,举行我同秋易初的亲事,也不知秋祁来不来。”
按理说,他应该来的。
芒峙一怔:“明日吗?都差点忘了这事,木灵宫也收到请帖了。”
说完这话,他才反应过来:“不对,我们刚还在说秋晚照的事,你别岔开话。你就不担心秋晚照离开你以后再发狂生事?”
寒浅青收回目光:“被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拒绝而已,发一次狂就够了,苍熏会带他去很远的地方疗伤,慢慢地,等他伤好了之后,他对我也就再无欢喜,只剩怨愤,渐渐地,就连怨愤也淡去,他会忘了我,再爱上别人。”
芒峙不以为然:“我倒不觉得他对你的这份情有你说得那么轻。话又说回来,若真是如此,你难道不会遗憾或是后悔吗?”
寒浅青兀自说道:“我有何可后悔,可遗憾的?我对秋晚照又并非用情至深。”
芒峙就这么看着她,显然同她意见不合。
“再说了,”寒浅青嗤笑:“遗憾和后悔是留给活人的,我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
芒峙一凛:“一个山佑,难不成我们整个上仙界加起来都敌不过?你别自暴自弃。”
“我没有。”寒浅青说,“我只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山佑一天不现身,我心里就一天都不踏实。”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了,我要去看看羊樊醒了没,你也别杵着了,垣祇黄应该快到了,你去接一下,将垣裳的事告诉她。”
芒峙颔首,走之前看了一眼寒浅青,从她面上看不出蹊跷。
寒浅青面色如常,风轻云淡,直到听到芒峙的脚步声远去。
她颤巍巍地抬起手,最后,若非万不得已,她还是出手伤了他,那一掌足以令他休养数月。
数月够了,那时她说不定早已成了一捧尘土,就算他要埋怨她,怪她,也不可能再找到她。
不知不觉,她望着的那个手掌发烫,烫得她生疼,心里像是也被烫了一下,整颗心都瑟缩起来。
一行清泪从她面上滑落。
她没有对秋晚照用情至深,还没有,她想着,只是惋惜,没有留住这么一个好看的人。
越想,就越觉得惋惜,像凡人丢了几两碎银一般,心里堵得慌,头脑也跟着发闷。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秋晚照,去看望羊樊。
走到门边,看到羊楚在跟羊樊讲话,他还闭着眼睛,但她一点都不介意。
羊楚讲到他们曾在钱来山的日子,说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她笑得两颊红润润的。
钱来山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归处,她说着,若是实在没法拥有法力,那等他好之后,或是等山佑被消灭之后,他们便会钱来山去。
那里永远是他们的归处。
寒浅青听得动容,归处是一个人的挂想,有了归处,心里多少有些底气。
水灵宫原是秋晚照的归处,如今她将他赶走,又有何处能收容他,茉苍峰吗?
那里是银狐一族的地盘,是他母亲苍云曾呆过的地方,苍熏一定会带他去那里。
到了那里,到处是他娘亲苍云的影子,他该是很欢喜。
估计也就忘了这里的不痛快,也不记得想她,很快便能忘却她,甚至可能比她料想的还早。
想着不能再想秋晚照,可她一个愣神间竟还是想起了他。
寒浅青有些埋怨自己,心说明明是你赶他走的,还装模作样想他作甚。
心中苦笑连连,甩甩头,走进屋中。
她检查了一遍,羊樊仍被心魔烦忧,似是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羊楚虽然有些失落,但仍不灰心,坚信羊樊一定会好好的。
羊楚忽然又想到什么,问寒浅青:“对了,浅青姐姐,小翼虎找回来了吗?它现在在何处?我想去看看它。”
寒浅青这才想起来,光顾着想办法支走秋晚照,都忘了问他小翼虎的事。
秋晚照没去找,那定是将此事交给玉葵去办了。
玉葵又受秋晚照幻术操控,要有消息也是在他那里。
所幸垣裳还在此处,等她见过垣祇黄之后,再问问她有关小翼虎的事,她亲自跑一趟去看看。
走时,她叮嘱羊楚:“无论羊樊如何,等他醒了,你都要留住他。我回水灵宫一趟,回来后就来看他。”
羊楚点头:“浅青姐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哥哥的。”
寒浅青摸摸她的头。
晚间,寒浅青还未离开之际,听说垣祇黄来了。
芒峙已将垣裳所有的事都告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