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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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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太监,人还怪好的嘞。

我们一路往前。又飘起了小雨。他们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就任本公主淋雨。灯火一晃一晃。我们慢了脚步。身后的壮汉突然开口:“丫头,俺考考你,这是什么花?”

他指着脚边草丛,一株黄色野花,似罂粟,四片花瓣垂死于地。在夜色中,花瓣映着我的烛火。

我猛然想起那年,十一岁和母后,皇妹三人在南海子行宫避暑,每日观上林苑监培育外藩的茄子,豆子。黄昏,我们望着永定河畔大片沼泽湿地。芦苇深深,草木葳蕤。满目青蓝,点地梅如雪盖地,野罂粟竞相迎风张望,一簇簇野菊藏在石径,紫色灵香草点缀其中。

母后也问我和皇妹:

“知道这些各是什么花?”

我哪知道。我贴着母后的团衫撒娇撒痴:“母后,孩儿要抱。”

没想,皇妹从学名,香味到功效,胸有成竹,头头是道。

我此生最服气的人,便是皇妹。她从不允许有任何旁的她不明白。每日的事在脑中演绎一番,如她所料,沾沾自喜;出她意料,苦思半日。她不幸是公主,最幸亦是公主。

母后夸皇妹细心好学。转而揉我的脸,亲了亲,刮我的鼻子说:“承舒,这就是你存活的世间,你怎不去了解他们呢。”

我知我不如皇妹格物致知。我狡辩道:“花自开得好好的,何故要去给它取名儿,何故要去论它的功效?”

夜雨中的黄花,细枝折腰,半死不活。何故被风雨惊扰?

我回答那壮汉:“此是野罂粟,能治头痛,便血,久咳。”

壮汉干笑:“ 丫头可以啊。”明显不知我是瞎说。蒙面回身望我:“大小姐,你还懂草药?”我不懂啊。

答:“略懂。”

不远处灯火射来。雨线蔓延,直至一间土屋,湿草堆垒,拴着三匹马。我们推开栅栏。蒙面停了停,望屋里几个人影。道:“他们怎么先来了。”瘦太监讶然:“此子若来,必死无疑了。”

壮汉唾口痰,搓搓手,对里面那些道:“你等也太不放心俺们,让俺先杀了那贪官污吏,为俺婆娘报仇。 ”傅玄,你跟人家的婆娘又有什么瓜葛?

壮汉越过我们,他推开门走进。

蒙面移到我眼前,俯看我说:“你跟我们到后屋。”我们还没绕到后门,听方才的壮汉大喝:“不好!”

屋内“乒”一震响天,尖锐刺耳。壮汉一刀劈开木门,走到屋外,灯火溢出雨天。

傅玄还是那身白金道袍,湿透了,昏黄灯火下是浅灰的。站在堂内,淌着水。急急踹气,略有狼狈。

“她呢?”隔过空雨,传来冷冷清清的一问。

哥,你就别耍酷了,你个读书人能有什么武力。我推开蒙面,欲回:“我在这儿呢,他们胁迫我,欺负我。我好怕。”蒙面一把扯过我,用匕首抵我下颚,向屋里喊:“你不怕我杀了她?”

我一怔。斜看蒙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公主。”

“我们只听命行事。”

雨汗粘我的衣襟。锋刃丝毫不退,这人不会真的伤我吧。

“你冷静点啊,”我道,“本公主跟你们每个人无冤无仇。”

傅玄走到门边,遮住了烛火,使他成了一个剪影。他对蒙面说:“你不敢伤她。我来了,你们要做什么?”

趁愣空,一道霹雳扯开黑雾,下起雷暴狂风。

瘦太监道:“奉长公主之命,请傅公子协商一事。”

傅玄回绝了他:“这万亩的隐田如今是谁的,便是谁的。”

“找死!”壮汉猝然抽出大刀,手起刃落,向傅玄剜去。傅玄被打得措手不及,连避几步,忙道:“你们先让她走!自有的商量。”壮汉猛吼:“小子,别耍滑头。俺杀了你这鸟贪官,也算替天行道!”三步做一步,直朝傅玄逼来。傅玄立身,不作动静。

偃旗息鼓。

我被蒙面扣在草垛旁,淋雨。傅玄展了展衣袍。走来看我一眼,紧闭双唇。不言语。

我喊:“我不想淋雨!他也不是贪官。”傅玄他又看我一眼,垂眼道:“我是。”看那壮汉,他问:“你非中涓宦门之客,亦不是京城畿辅中人,又为着什么来?”壮汉将刀重重一放:“关你小子鸟事。”

他三人遂卸了刀剑,走进屋内。

蒙面对我说:“走吧。”拉马绳,要我上马。我打掉蒙面拉绳的手。扒过去听。

听痩太监道:“你六月趁着吞下的蓟州大同各一万五千亩,河间两万亩,水田都要归还。”

傅玄他硬要呛一句:“本就不归长公主所有。”

“俺看这小子不安好心!”壮汉猛一掀桌,从脚缚突然抽出一把刀,将它一搠。刀光寒影,傅玄眼疾手快扯了一跌,踢滚在地,使得尖刀扑了空。

瘦太监躲到一旁命:“杀了他。”

我喊道:“住手啊!”蒙面欲将我提上马,我挣了挣。蒙面用劲拉起我,我坐在地上拖他。他道:“公主,这是命令!”

我往草垛里钻。

窥见屋内那壮汉迅速扑腾转身,刀刃翻了个面,假偷一拳,使刀直冲傅玄胸膛心窝。傅玄他要躲时,袖子被踩住。刹那之间,只好用肘来顶,借势由刀划开那宽袖,料不得被削离了右臂上一块碗大血肉飞出,皙白见骨,血流如注。

我叫了一声:“哇,你们真的玩命啊!”

傅玄他倒地腾空往壮汉裆下一扫,用掌腕推偏刀刃。壮汉却跃一跃,刀光闪现,剁去了一片冠巾。傅玄起身急往后退。壮汉愈红了眼,喝他:“小子哪里走!”忿气直扑。傅玄只能拉开十步来避,血染尽了整个衣袍。我喊道:“够了!”

蒙面把我从草里扒出来。“你这公主…”我擦把脸,命他,“你快救他!要不然,本公主要你好看!”

蒙面犹豫不决。

里头,傅玄他唇色苍白,吸气冷住脸面。一扎一拿,将椅子隔挡,与刃相触一路擦出火星。这汉子仗着体型硕大,亮刀直撞,剁断木椅。傅玄趁机往他下裆一踢。壮汉吃痛。傅玄躺面从那汉右胁下滑过,反夺了他的刀。蒙面惊呼:“路数真脏!”壮汉一拳袭去,傅玄卖个破绽,推刀刺地,曲起刀身,整个兵刃疾驰扫起,似星移、如斗转,在空中转了三圈,如雪吹空谷,呼呼不绝,咻地一声,反身将刃直透那阚壮士背脊。似乎是个“回马枪”的招数。

刀鸣戛然而断,尖峰搠出胸膛。

壮汉倒地,目眦尽裂,狰狞瞪眼。傅玄用脚将刀柄狠狠一顶,掼透壮汉尸身。壮汉死气渐起,七魄零星散尽。

一气呵成。我们惊得张口难言。出不了气。傅玄竟也是个练家子。且十分心狠手辣。怪不得他少了些贵公子的风流。不爱拐弯抹角,总板一副脸,要是敏感些的人,许有点介意。

眼见傅玄满身汗渍,混着伤口脓血与潮热的雨水,衣袍贴身下坠。他上气不接下气转手拔出刀,癫了一步,往瘦太监看去。

瘦太监早溜没影了。他只好看向我们。眼神有些疲惫。

趁我愣神。这蒙面将我提溜上马。我大叫一声。马背嗑我腹部,难受,我想吐酸水。蒙面驾马疾驰。我转过身欲喊,只见傅玄攥着刀柄,有些失神。

他再怎么,也比不过精心训练的杀手。

天很黑。烛火要烧尽。他背后显出一个巨大而狰狞的黑影。我叫道:“住手!”

他后背被劈开,炸出满天的血瀑。

他跪在地上,倒了下去。

竟然,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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