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道:“什么条件,你说来。”
他道:“我要公主与我约法三章,由太子殿下和白校尉作保。”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你不要太过分哦…”可惜我现在也不能灭口。皇兄不向着我。
听傅玄道:“第一,不许谋算我亲友家人;第二,不许因我牵连无辜他人;第三,离我…”他突然卡住,话语凝噎在喉间。皇兄接过话头,“你想她离你远些。我晓得了,我看着她。”
好决绝啊。我的计谋因我优柔寡断使我弱于下处,不得不忍气吞声。有点儿难过。
皇兄催我:“你快答应了他,这事就翻篇了。”
我最讨厌威胁。“我不答应。”我说,“你去上书吧。”皇兄道:“承舒,你别任性。到时候举国上下都将你们这些私密拿到台面上讲,上纲上线,群臣激愤,什么礼法祖宗之本,可不是好玩的。”
我不服气:“夏桀建酒池肉林,不惜国力;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一笑。千百年至今,多少帝王求仙问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又堵了多少言官的口。我为我的私情,为什么做不得?”我其实是美化皇妹所言。我本犹豫过为个男人做这做那是否太兴师动众。皇妹道,尚只有君王能为美人误国,若姐姐能做,也算另一番比肩帝王的建树了。此言甚善。
傅玄却听出了话外音,嘲弄一声:“谁是妹喜,谁是褒姒?”皇兄苦笑道:“你的话倒一套一套的,什么朝政典故张开便来,可字里行间我只看见了‘寻欢作乐’四个字。”
傅玄起身,对白轩漓说:“白校尉,可否将马借我。”白轩漓退了些,将马留给了他。
皇兄急道:“傅二相公,你且看在我的份上,莫与她追究。她只是久惯牢成的臭毛病,并无恶意。”这太子给他当的。
傅玄向着皇兄微微颔首。掠过白轩漓,走至我跟前,居高临下。
我握着冷掉的包子,愣愣看他渐近的乌靴,溅上了血泥。白金色染血的道袍,暗纹竟然是绣莲。他的衣摆切断了云隙的金光,刺中我的眼睛。我不由自主避了避。
他突然开口:“没有第三。你答应我。”
抬头看,一片云翳照在他的鼻梁上,两睫波动天光,凤眼格外秀丽,一双乌黑发亮的瞳仁,古井深潭似盯着我。
“公主,答应我。”
我错了,他的眼睛不像井,像蛇,闪着浓黑斑斓的鳞片,缓缓攀缘,蜷紧我的全部,逼仄一角,彻底绞杀。我一旦答应了他,我就成了败者。
“哦…”我甩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说:“我应你,不会与其他女子有任何瓜葛。”
啊?我怔怔看着他。我没说这个啊。他回身跃上马,将长发绑起一束。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白轩漓问他:“能骑得马吗?不坐马车一起回去吗?”
“城中耳目多,不便同行。”
便打马独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