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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京都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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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治是被信长叫醒的。

准确来说,是被一脸黑线的织田信长抱在怀里摇醒的。

“唔……”小宗治睡眼惺忪,无意识地屈屈手指,“困……”

信长拍拍他的脸,而怀中少年一翻身趴在他身上,困乎乎地向他撒娇:“师父,再睡会儿……”

“你这懒虫!”

织田信长一挥手,对准少年拱起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扇了一巴掌。

“哎呦!”少年大叫一声,像条鱼儿一样原地蹦起,又翻了个个——而信长满意地按住少年的身体,随手抓起一边叠好的里衣,粗暴地给少年套了上去。

“疼……你干嘛这么使劲……”竹中宗治皱眉怒瞪信长的脸。

而信长无视他的抱怨,一气抬高了少年两腿,为他套上亵裤。又弯腰抓住少年腰间衣带,利落地打了个结。

竹中宗治不情愿地哼哼几声,两手抱住信长的臂膀,让对方扶着腰将他从床铺上拉起来。

信长又要给他穿外袍,宗治忙拉住他的手,口中念叨:“等会等会,让我再迷糊一会儿……”

他将脑袋贴在信长健硕的胸膛上休息,待头脑渐渐清明,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他的怀抱。

再抬眼看信长时,宗治发现那男人正低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嘲弄的神色。

“我的主公大人啊,要是你天天都这个点才起床,我们国家早就灭亡了,”信长伸手在宗治鼻尖点了一点,“你的朋友都在外边等急了,还不赶紧出门?”

信长身后传来一声笑,宗治侧身去看,果然看见源庆光换了身黑灰色格子,带兔绒披肩的常服,站在门口看他。

“哎呦!对不起……”

宗治忙小跑几步,弯腰从地上拾起外袍,匆匆披了上去,信长走过来为他系了腰带,又将那灰鼠毛的大氅围在他脖颈上,瞧上去恰如一丛灰毛中探出了张俏皮的小白脸,而宗治眯起眼,那小白脸便化作只不知人间险恶的小狐狸,见人只会傻傻地笑。

“大哥!我穿好衣服了,我们出去吧——”

“你还没梳头发!”信长拉住他的手,随便捻起他脑袋两边头发,向后一扎,扯得小宗治呲牙咧嘴。

“大哥!你帮我看看——他给我扎的是什么头发?”小宗治三步并做两步,小跑到源庆光身前,又转过身子给他看脑后丑丑的发辫。

源庆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拆开宗治的辫子,替他捋顺了睡得散乱的头发,又将几缕头发分开,扎了个漂亮的小辫子。

宗治没有料到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士,居然也有心细如发的一面,而当宗治转过身子,笑着朝他道谢时,那武士的脸却红了。

“你的头发很好——像我姐姐。”源庆光道。

竹中宗治探过头,好奇地问:“是吗?我没有在宴席上看到你姐姐,她长什么样子?”

“唉,几个月前嫁到江户去了!她和我长的挺像,你一见到就能认出来,”源庆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有机会见到她,记得替我向她问好!”

小宗治一口应下,接着便跟着源庆光的步伐走出卧室,而信长跟在他们不远处,三人就这样走出院门,朝京都最繁华的所在赶去。

八百善。

江户初期建立的名餐馆,据说连幕府的将军都为其中美食倾倒,当源庆光回忆着其上菜单,对着小宗治扳着手指报菜名时,宗治忍不住两眼放光,流出口水来。

源庆光得意道:“喜欢嘛?大哥今天带你吃个遍!”

“大哥!”小宗治抱着源庆光胳膊,兴奋中又略有担心,“这些东西,我们两个吃得完吗?”

“这回我叫了朋友一起来,”源庆光摸摸宗治的脑袋,“也让你认识认识。”

“庆光!这里这里!”

“你什么时候添了个弟弟?”

两个与源庆光年龄相仿的武士一左一右站在门口,也是一身常服,月代头,不过打扮得较为朴素些,没有披肩,都是纯色的衣裳。

源庆光笑着拍拍宗治的肩膀,道:“大郎、吉之助,这位是竹中宗治小弟弟,我家恩人的徒弟。”

“你多大了?怎么还留着小孩子的发型?”大郎见这孩子也不像几岁的娃娃,应该到了剃月代头的年纪,便问道。

小宗治转转眼睛:“十五啦——我们阴阳师不太讲究这个……我师父现在还打扮得和画上的古代人一样呢。”

众人被小宗治这一番对师父评头论足的话逗乐了,站在门口寒暄了一阵,便由源庆光走在前头,带着大家一齐进了八百善屋。

源庆光在楼上提前定了房间,众人进了屋子各自入座,小宗治坐在源庆光身边,信长见屋子里没有自己的位置,刚想出去,又被宗治拉着袖子留了下来。

“大哥,能不能让阿长大叔和我坐在一起……”小宗治转头朝源庆光求情。

源庆光笑道:“当然可以喽,阿长大叔刀法那么好,饭后可要为我们几个指点一下。”

接着,他朝吉之助看了一眼,那武士立马心领神会,出去叫店家再拿个坐垫放在小宗治旁边,信长勾了勾嘴角,先朝源庆光道了谢,又一撩衣摆跪坐下来。

席中另坐着四五个武士,打扮得倒和源庆光差不太多,皆是月代头,稍微规整的常服。

竹中宗治从他们的说话方式,以及对他和源庆光的态度上,敏锐地感受到各个武士的家境不同——源庆光大概是这个武士小团体的小领袖,大郎和吉之助是他的跟班,而剩下几个,大概是家境相近的同僚?

他回头朝织田信长看了一眼,发现那男人也正在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料想他们两人所想的事情应该一样,便狡黠一笑,而信长也面带笑意,却更像在调戏他。

人已到齐,店家不多时便上好了酒和菜,满满列了一整桌,却少有细腻的鱼肉刺身,更多是大块肉炖的浓香肉汤,以及各色金灿灿闪着油光的炸物——如果是公家人见了,恐怕要掩鼻而去,斥其俗物的。

“唉!那些风雅人怎么懂这些有多好吃呢。”源庆光夹起虾身炸得金黄的天妇罗,笑着塞进小宗治的嘴里。

竹中宗治嚼了一嚼,细嫩的虾肉和脆脆的面糊搭配在一起,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他的师父从未喂他吃过这样的东西——原来山下还有这样的风味,少年暗自想,以后每到一个地方,先要找最好吃的饭店下馆子!

各武士见东家动了筷子,也纷纷举起酒杯,热闹地聊天喝酒,时不时朝嘴里塞一口炖肉,好不快活。

宗治注意到自己身前也摆着个棕色的陶酒杯,便好奇地举起杯子,先转着圈看杯身画的一丛竹子,又看看杯中的酒水,倒和寻常的水没有区别,只是略显粘稠。

源庆光注意到宗治眼神中的举棋不定,便拍拍他的背,笑着撺掇他喝酒:“喂!你不好奇它的滋味吗?”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酒……”竹中宗治低声回答,“我之前喝的是糯米酒,和它长的不像。”

“你喝一口,喝了就知道了。”源庆光继续撺掇他。

竹中宗治斜眼,偷看才喝完酒的织田信长,发现他表情并无异样,终于放心地举起酒杯,啜饮一小口。

下一秒,他伸出舌头,喘个不停。

“好辣!!!”竹中宗治飙出眼泪,转头把酒杯递到信长手里,“你,你喝掉!”

信长满不在乎地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源庆光盯着少年通红的小脸,笑得前仰后合:“小宗治,这酒是不是和你之前喝过的都不一样?”

“太辣了!你喝一口看看啊!”竹中宗治气得端起源庆光的酒杯,攀着他肩膀就要倒进他嘴里。

源庆光则大大咧咧地搂住宗治的腰,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又炫耀似的给宗治展示喝得精光的杯底:“宗治,这才是男人该喝的东西啊——你跟着大哥多喝几次,等到你也能像我一样一气喝下去,就能变成真正的男人了!”

竹中宗治又羞又臊,闷头默默吃起天妇罗来,故意不接源庆光的话。

“唉,张嘴。”源庆光知道这玩笑开大了,语气收敛了些,并强行朝宗治嘴里塞了颗黄澄澄的蜜水金桔。

甜润多汁的金桔在口中爆开,冲淡了喉中烧酒的灼烧感,宗治扭过头,故意用负气的表情看源庆光,其实内心的气已经消了一半。

“哎呀哎呀,大哥错了,”源庆光挠挠头,“大哥给你道歉。”

“是吗?”宗治勾起嘴角。

源庆光笑嘻嘻道:“我知道,你已经原谅我了。”

宗治轻嗤,也捻起一粒金桔塞进源庆光嘴里:“来吃。”

源庆光笑着张嘴去接,又拉着小宗治,和众人一起向他说了许多京都武士间的趣事,从军旅传闻聊到日常生活,再由一些私事聊到每人的近况,不知谁又提起了大郎与幸村家二女儿的事,众人酒过三巡,皆是兴致勃勃,口水四溅。

“唉!你们别瞎说!”大郎摆摆手。

“我们瞎说?你敢不敢和她说你是瞎说的?”源庆光打趣道。

大郎扭过头,面上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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