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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疑心生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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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抱你了!是你的那个跟班……”藤原重时啐他一口,伸手去扯他另一边领子,宗治扭头去躲,又用头顶对方的下巴,两人扭在一起,滚来滚去地打闹起来。

宗治年纪稍小,然而力气远比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大,因而重时只占体型的优势,长手长脚被宗治紧紧按住,像个被人捉在手心只好四处乱蹬的蚂蚱,宗治坐在他的腰上,看他俊秀的脸被气得通红,忽然笑出声来。

恰在此时,信长推门而入,声响引得宗治偏头去看。

重时见宗治愣了一瞬,忙出手回击,顷刻之间,宗治便被拉到重时身下,而重时又因为忌惮宗治的法术,不好直接出拳还击,只能压住宗治的腿,在他腰间又抓又挠。

“救我!”宗治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好朝信长连连挥手求救。

而信长忽然笑了一下,倚在门边看两个少年打打闹闹,并不出手。

重时整个身子压在宗治身上,狠狠掐了一把宗治的脸,见身下少年漂亮的脸扭成一团,才终于解了气,而后冷哼一声收手,挪到一边去了。

宗治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他一翻身,又看到信长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又惧又喜。

他知道自己想见信长,却并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终于醒了?”信长坐在床铺边,将表情复杂的少年揽进怀里,用冰凉的手搓了搓少年的后脖子。

宗治冰得浑身一激灵,转头朝信长皱了皱眉,而信长眉开眼笑,又捏了捏少年被掐红的那边脸。

“你见到他的…”

宗治正搞不懂情况,而信长用眼神示意他先闭嘴,又转头朝重时呼喝道:“小子,你爹叫你过去说话。”

重时半信半疑地回头看了信长一眼,显然在疑惑这家伙说话这么不客气,然而看见门口有仆人站着,便知道藤原茂正在书房里等着自己,想到父亲勃然大怒的模样,藤原重时只得夹紧尾巴,悻悻地出门去了。

目送重时走远后,信长忽然转过头,轻轻抬起宗治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宗治的脸看。

宗治被炽热的目光看到害羞,心中猜想信长是要来亲自己,便乖乖闭了眼,等他下一步的行动——然而信长只是摸了摸他的脸,就把手松开了。

为什么不来亲我?宗治偷瞟信长的帅脸,默默的想。

“我见到藤原家家主了,”信长道,“他心里有鬼,见到我过来,吓得趴在地上打哆嗦。”

宗治舔了舔嘴唇,脑子里全在想刚刚信长的反应,心不在焉道:“你是不是吓唬他了?”

少年心里根本藏不住事,信长从他脸上表情猜出了他在想什么,却故意盖过不答,而是旁敲侧击,继续聊着藤原家的事:“你不喜欢?”

“嗯……算了,”宗治将头一倒,侧枕在信长结实的肩上,“他那边是什么情况?你说服他收留我们了?”

信长道:“我和他说:‘你家小子叫我们来这里捉妖怪!’,他说:‘哪有人带着刀来的!给我把这个骗子赶出去!’,我就只好拔出刀,让他看看我的妖术——他就信我们是阴阳师了。”

“你肯定在说谎,”宗治笑道,“你哪会这么讲理?肯定是你先拔刀吓唬他的。”

信长嘿嘿地笑了笑:“不管是什么手段,至少把事办成了。”

宗治扯了扯嘴角,几乎可以想象到信长是用什么语气胁迫藤原家主听他的话。

不过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理清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们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宗治问,“我看到重时被他打了——他们是父子吧,怎么会这样?”

“那家伙说,他最近被一伙浪人缠上了,”信长道,“大阪城附近的浪人头目被小次郎杀了,他们群龙无首,有的就跑去敲诈富户——这男人以前仗着华族的名声,做了点不干净的生意,被人捏住了把柄——所以他求我们帮他把那伙人给除了,无论用什么手段,事成之后,我们要什么他都会给。”

“这是不是不太好,我师父说阴阳师不应该干涉太多人间的事情……”宗治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事成之后躺在钱堆里,翻来覆去地数钱。

“你干的坏事这么多,还差这一桩吗?”信长一捏宗治的脸,“缺钱就做,想那么多干什么。”

宗治内心的小九九被信长毫不留情地戳穿,顿时羞得脸红,他哼了一声,自我辩解道:“那也是因为那些人是坏人!而且,去他们那里,也能找到小次郎的踪迹……”

信长伸手点住了宗治的嘴唇,坏笑道:“别说这么多,你先想想之后的安排。”

宗治眯起眼睛,试图把零散的信息织在一起。

藤原家主以前做了些不光彩的事情,被流窜的浪人要挟,因而他求宗治和信长用妖术把这些流氓除掉——如果这一行顺利的话,那些人的恶念和鲜血聚集在一起,也许足够扯裂人界与鬼界的边界,吸引小次郎过来……

“……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宗治沉吟,“重时为什么会来找我驱鬼呢……”

“这里的妖气确实比别处重些,”信长道,“到时候你问问他,最近家里都出了什么怪事。”

与此同时,在藤原家书房内,藤原茂正背门站着,手中秉着一把锈在刀鞘里的长刀。

“爹。”藤原重时隔着乌木书案站在他身后,低着头怯怯地开了口。

父子二人各怀心事,所以谁都不说话,重时咽了咽口水,也不敢抬头观察父亲的反应。

虽然藤原茂一向看不惯重时这终日臂鹰走马,不学无术的样子,然而念在得子时已年近不惑,先夫人又走的早,他对这个孩子还算是疼惜,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重时……”

父子二人僵持许久,最终还是藤原茂先服了软,他回过头去,用有些晦暗的目光紧紧盯着重时额头上包扎好的地方看:“你脸上的伤好点了吗?”

“不疼了,”重时两手语气局促,“他们帮我治好了……”

藤原茂轻叹一声,又问:“那两个人……是你叫来的?”

重时点点头。

“你过来。”藤原茂一手握着刀柄,另一手招呼儿子过来,“握住这把刀。”

重时面露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他走到藤原茂身前,一手轻轻按在父亲的手边,另一手则握住那革制的刀鞘,微微用力——然而刀鞘中徒然发出铁锈摩擦的杂音,这把刀则被锁在经年累月的锈蚀里,一动不动。

“爹,拔不出来。”

重时微微偏头,正对上藤原茂落寞的眼睛。

“……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身边就带着这把刀,”藤原茂忽然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它锈了。”重时不知该怎么说话,只能没话找话地回应道。

藤原茂没有说话,似乎在追忆往事,父子两人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重时心里不停打鼓,他最近总是撞见父亲长久端详着这把刀,眼中晦暗阴沉,而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听到院中凭空传来舞刀弄剑的锐响——但当他追出门去,院中却空无一人。

那把刀仿佛是有了灵魂——重时曾经听说过,有的妖怪会寄居在人的随身之物里,暗中扭曲人的秉性,等人的魂魄彻底扭曲之后,它们就会趁机吞噬人的灵魂,继而鸠占鹊巢——重时惊恐万分地想,他的父亲该不会已经被妖怪吃了去,而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个披着人皮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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