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是、小丽你怎么……你……”他想说“诈尸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步友国李亚菊夫妇看到步轶丽,又是惊,又是喜。
到底是亲生的父母,喜悦瞬间就压过了惊吓。李亚菊抢上一步,一把将步轶丽搂进了怀里,不住地打量:“小丽,你没死!你竟然没死!医生竟然说你死了!”
步友国激动得语无伦次,马上说:“这就我去找大夫去!”
“不用了爸妈,这属于心脏假死,本来就是世界级的医学难点。是医生们经验丰富又负责任,刚刚又去尽心尽力地抢救了一阵,我才活了过来。现在说厂子的事更要紧。”步轶丽不想给医院添麻烦,就编了一个不知道实际有没有,但听着能说得过去的病情和理由。
之前原身送来时,医生们都已经尽力了。她这种特殊情况,虽然不能明说,但也总不能让医生们惹上麻烦。
李亚菊和步友国都是普通的中年工人,没有什么知识文化,女儿这个准大学生是他们最大的骄傲,女儿既然说了,他们自然相信。
更何况女儿确实是实打实地站在他们面前,这做不了假!
女儿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是湿的,可脸上有气色了,不是那么惨白着一张脸了。秀气还是那么秀气,但身上还多了股飒劲儿。这可不是活脱脱,好端端的吗!
“那可得好好谢谢大夫,真是太负责任了!”
“咱们医生的医术太高超太厉害了!”
李亚菊夫妇激动得恨不能立刻给医生们送一排锦旗!
步友才恨恨地咬了咬牙根,马上得手的事情,哪能就这么让一个小丫头搅黄了。
他咽了咽唾沫,笑着说:“小丽啊,你活过来就好,这下你爸妈可不用伤心了。你先回家歇着吧,养养身体。厂子的事,也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能掺和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步轶丽冷笑了一下:“大伯这话说的不对,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不管是不是女孩子,我都有发表想法的权利。而且我爸妈原本以为我死了,又担心我弟,这才要转让工厂,现在我既然没事,自然就不需要转让工厂了!”
步友才万万没想到,平时见了人都不敢吭声的侄女现在会这么强硬地表态,心里是又吃惊,又恼火。
他就是要趁着步友国家里有事,才能逼步友国转让工厂,过了这个机会就难了。
他冷下脸,也不理会步轶丽,直接盯着步友国说:“友国,我是你亲大哥,还能坑你吗?你这个厂子三千五百块钱承包的,半年多了,赚了一分钱没有?”
“没有吧!你后来又往里贴了多少钱?前前后后跟市里银行借的钱那么高的利息,你不用还吗?不还银行不收你房子?到时候房子没了,你还背一身债,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吗?现在有人接手,虽然价钱低了点,可是你起码能脱手捞回点本钱吧!”
“再说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哥哥的,能不为你担心吗!你们夫妻俩都让这个厂子绑住了,一点时间没有,两个孩子一个明年要高考,一个明年要中考,到时候你们也不管吗?现在不趁着还能转让,弄点钱转手,难道等一点钱不值的时候才转让吗?”
“这……”步友国和李亚菊互相看了看,觉得步友才说的也有些道理。
两个人正想松口同意,步轶丽却开口拦住了他们。
“大伯,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工厂,我们家不转让。”
“小丽!”步友国拉了步轶丽一下,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话。
步轶丽拿开了父亲的手,给了他和李亚菊一个放心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
原身去过工厂很多次,在家里家外的对工厂的事也听说过不少。但她对学习之外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敏感,再加上年龄小,阅历不够,所以基本上看过什么,听过什么,都左耳进右耳冒了,没有发现里面的门道。
可步轶丽不一样,她上辈子是从一穷二白干到中国第二的,办工厂什么门道,看一眼,听一耳朵就知道。
步友才说的好听,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大伯,你找的这个想要接手的朋友,出价是八百块吧?这个玻璃厂,用的虽然是老式有槽法玻璃生产线,可是日产量在乡镇工厂里不算低了,而且工人也都是熟手,单就这些而言,也不可能只出八百块,我们家就转包给他。”
“同样产量的工厂,同样的设备生产线,同等熟手的工人,不管上一个承包的人赚了还是赔了,下一个想要接手承包的人,低于两千五都不可能拿下。”
“这个人八百块钱就想拿下来,哪里都不可能!如果临市的工厂低于这个价格都能承包,我建议大伯你也别让你那个朋友捡便宜了,干脆自己去承包下来,绝对稳赚不赔!就算自己不会开工厂,不会运作,随随便便一转手,至少净赚一两千块钱!”
步友才万万没想到,步轶丽竟然连这些门道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