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一点都没喝醉。
或者说只有那么一点,还在微凉的晚风下醒了七七八八,只留下初醒一般的余韵。
凌文洲还在努力地让他靠在身上,苏齐的手指稍微动弹那么几下,就能摸到纤细而不失柔韧的腰肢,对方牵着他的掌心湿腻一片,是年轻人特有的青涩和腼腆,苏齐的眼神模糊的盯住他的发旋,那里还有一点点新生的黑发露了头,被压在嚣张的粉毛之下。
还是个孩子呢。
“文洲。”
粉毛青年的动作过了一会才停,他呆愣的看了一眼自家门牌号,又回头瞅瞅怎么拽也在原地不走道的苏齐,对方只有脸颊一层浅淡的红,眼底清澈得不像话。
“怎么了达令~”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是累了吗?我找个钥匙咱们就开门回家!”
这栋老旧的居民楼分外破败,门前的黄色灯光一闪一闪,凌文洲头发染得亮粉,宽大的T恤上画着各种朋克风图案,掏钥匙的时候,裤子上的金属装饰叮铃铃响做一片,和这里尤其格格不入,苏齐摩挲过他的手,厚厚的茧还很粗糙,他能想象到这人当时对篮球近乎狂热的练习。
而现在,这种狂热就隐藏在那双褐色的眼睛中,不再给篮球,而是依赖、眷恋的看着他的脸。
苏齐垂下眸,略微用力的松开两人相握的手,他从口袋中摸出一支烟,借着亮点在唇边,尼古丁的气味就和仅存的良知一样难闻。
“我回家了。”
凌文洲有些着急的拽住他的衣角:“怎么要回家了,你刚才明明说……”要和我回家的。
三个月前,他第一次遇见苏齐。
当时他们大学举办晚会,原本凌文洲想看完自己兄弟的节目就离开,但他位置过于靠前,被汹涌的人群挤得根本出不去,无奈之下只能回到自己的位置,百无聊赖的四处看——苏齐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
青年乌黑的长发挽了一个辫子垂在胸前,明明是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却因为他修长消瘦的身姿衬出几分破碎感,他坐的笔直,在场的人很少有人坐姿如同他这样挺拔,舞台上的人正在弹钢琴,是一首很经典的《致爱丽丝》,青年闭上眼,眼镜的金丝边跟着钢琴曲的节奏晃着月牙样的光。
凌文洲注意到对方的手一直在有节奏的打着拍子。
对方或许是一名音乐爱好者,对着钢琴有一定造诣的音乐人……不是有种内什么说法吗?留长发的男性都是文青。
凌文洲胡乱猜测着对方的身份,没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一直凝聚在对方身上,他见过不少留长发的男性,摇滚一般的中长卷发,后面扎着小辫的鲻鱼头,但没有一个人像是眼前的青年一样,把普通的长发衬托得这么好看,他单单坐在那,周围的人就无形中放慢了脚步和声音,似乎台上是大舞台,观众席是小舞台,观众们不忍心打扰这位小舞台钢琴家的独奏。
这个年纪的男大学生最待不住,可原本烦躁的凌文洲坐在座位上,身边是青年轻轻的节拍,他奇妙的把整场晚会的钢琴曲都听进了耳朵。
后来他才知道,青年名叫苏齐,本来是受邀表演的钢琴家,但因为手部问题被换下来了。
“凌文洲。”苏齐吸了一口烟,语气平淡:“追了我三个月,你要搞清楚自己要什么,别什么都搭进去还一无所得。”
苏齐平时待人接物都是十万分的礼貌温柔,偶然间冷下脸,凌文洲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他钥匙也不掏了们也不开了,急急忙忙的抓回对方的手。
“阿齐,我已经成年了。”
当初追人的时候,苏齐上下看了一眼他,漫不经心的说喜欢乖的,凌文洲一米八的个子,硬是把自己一头小黄毛漂成了粉色,他本来是个体育生,衣柜里的穿搭明显就不是“乖”的那种风格,从零开始买了新的衣服,忍着巨大的羞耻学了一点化妆,凌文洲的脸原本就长得小,这么一捯饬简直就像个男高。
完全换了个风格的凌文洲再次与苏齐见面的时候就说的这句话。
顶着青年温柔疏离的眼神,坚定的说自己成年了。
“阿齐。”凌文洲见对方没反应,大胆的抱上了他的腰身,仗着苏齐比他高一点,贴在人耳边吹气:“选择是我自己做的。”
“我喜欢你,不论你说什么我都喜欢你,我知道你刚才为了气他才亲我,但没关系,至少你亲的是我。”
楼梯间内的昏黄灯光摇摇晃晃,老旧的木门咔哒一声解了锁,粉头发青年努力吻着对方的嘴唇,对方没回应,但也没拒绝,但唇齿间的湿润温热已经足够让人意乱情迷,凌文洲还是带着人进了屋子,他灯都没开,迫不及待的把对方抵在门上细细吮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