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哪儿?”她问。
“不是叫你猜么。”
江予眠猜了几个他常去放风的地方,都没猜中。晏周叫她往窗外看看,她披上外套照做。街道冷冷清清,只有两串过季的红灯笼系在对面的垂柳枝上。她退回窗里,不满晏周满嘴跑火车。他从柳树后面侧出身,正看见窗子无情地关上。他信口逗她,窗户根本没开过。她仿照他的口吻说,窗户是皇帝的新窗,只有聪明人才知道它有没有打开。说话间,她还是朝窗外瞥了一眼。晏周抬着手机站在路中央,赭石色的肩上挎一抹灰青相机包,另一手朝她潇洒招呼两下。天地间,她只能看见这样一个他了。江予眠惊喜道:“你怎么来了?”她重新拉开窗户。为免惊扰家里人,她做出“小声点儿”的手势,提醒晏周继续用电话沟通。他仰头笑着,说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刺激的地下战。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呀。”江予眠沉默片刻,补充说,“也许上大学就好了。”
晏周的目光一直绕着她打转。她的两条胳膊交叠着压在窗框上,半个身子微微探进夜里,马尾辫从颈边扫入风中。他说,她的头发长长了。江予眠伸手捋顺马尾辫。自从他去绛城,她还没有剪过头发。最近她标注时间的时候,总会以他离开了多久作为参照物。所幸,他如期回来了,而且站在她的眼前,带着她所关切的前途。她问:“你考得怎么样?”
“反正有大学上了,不给你丢脸。”晏周不对笔友做多余的谦虚。
江予眠笑笑,打量起他有没有瘦。他瘦得不很明显,细看才能看出两分。她叮嘱他回家多吃饭,随后祝贺他艺考顺利,离梦想又近了一步。晏周没提自己还有关于她的梦想,只玩笑道:“我在楼下看你就特想说,长发公主,把你的辫子放下来吧。”
“我的头发太短了,你爬不上来。”
晏周赞同她难以接近:“邀请你出来八百次,你拒绝八百次。哪儿有这样交笔友的?”
“上了大学就会好的。”
“你保证吗?”
江予眠没法儿保证,因为她理想的大学不在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