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载容天生一张好脸,眉眼如剑,瞳色极浅,类琥珀色,色泽温润深邃,中间瞳孔漆黑如墨,眼尾上挑,一股漫不经心的勾人味道。
高鼻红唇,面容白皙,黑发及腰,因为主人疏于打理而显得有些凌乱不羁,自然洒脱。
却被唇下一颗红色珠子给破坏了整体的冷硬感,生生逼得整张脸更偏向雌雄莫辨,摄人心魄。
姜载容摸着自己唇下的那颗珠子,胸腔中横生戾气,几乎要把手中的玉给生生掰断。
这颗珠子,就在之前,都还没有!
那个男人,那个该死的男人!
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捏着他醉红的脸,声音冷漠。
“我赐予你这世上最强烈的吸引力,而这是神的恩赐。”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自说自话的样子简直是在发癫。
恩赐?狗屁的恩赐!这绝对是诅咒!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他,根本就不必这样躲躲藏藏!
自从意外和那个男人一夜混乱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可唇下却突然长出了一颗代表了天生炉鼎体质的珠子,甚至比寻常红珠来得还要红艳精致。
所有人只要看到他唇下的珠子,就会像毒蛇一样紧紧地缠着他。
黏腻、潮湿、恶心。
无时无刻!密不透风,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不得不每日遮面示人,躲躲藏藏,避开人群,待在角落里像一颗发霉的蘑菇,担心引来麻烦的注意。
哪怕是这样,还是有被蛊惑的老鼠上赶着来向他求爱。
真是疯了!所有人!
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潮湿气味,屋外黑夜如幕,月光吝啬。
姜载容缩在椅子里,显得又弱小又无助,像只被人抛弃的娃娃。
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玉,指尖泛白,骨节突出。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该死的男人,逼他解除诅咒,然后杀了他。
夜色逐渐浓重,黑云撤开,露出后面的月亮,月色透过窗户洒进简陋厨房,将刚洗好的一半碗碟照得发光。
一百还在费劲巴拉地洗碗,洗的速度很慢,身上的衣服都被溅出来的水浸湿了。
风一吹过去,一百还忍不住浑身哆嗦。
他在自己湿透了的衣服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蹦蹦跳跳跑到姜载容身旁,费劲爬上椅子,仰头看他。
“阿兄,我洗完了!”一百眨眨大眼睛,一脸期待,“讲故事吧,诶嘿嘿!”
姜载容从玉佩收回神,低头瞥他一眼,皱眉,“讲什么讲,我跟湿身小孩没什么好说的。”
“一百是因为洗碗才搞湿的,不是贪玩!”一百委屈辩解,“你是不是找借口不给我讲你的故事?”
姜载容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自己换衣服去,然后赶紧睡觉,不然明天没饭吃。”
“可是我还不想睡……”一百伸头过来,白肉球一样的小身体扭扭捏捏地蹭姜载容的手背,拖长了声音,撒娇得很。
姜载容不为所动,乃美色不能移,可爱不能屈,“再废话我就揍你,从肉最多的地方开始。”
“你从来都没打不过我,就会吓我……”一百缩了缩脖子,有贼心没贼胆地跳下椅子,磨磨唧唧地往自己房间走。
走到门口时,他还突然回头看一眼姜载容,低头收下巴,然后抬眸,作楚楚可怜状,“那明天再讲哦!”
“后天都不讲。”
“那就是大后天讲!”一百说完也不等姜载容回答就把门关上。
直到室内恢复安静,姜载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屋外的黑夜,月光将他琥珀色瞳孔照得几乎透明,整张脸都白得如羊脂玉。
“再等等……”姜载容看着那月,耐心等待着什么。
直到黑云重新将月掩盖,屋里传来一百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拍拍身上被一百蹭过来的水,悄无声息地推开后门,走进屋后树林中。
这里没有任何光亮,距离小屋越远,周围越黑暗。风吹过后耳边俱是树叶相互挤压的簌簌声,诡异而压抑。
他盘腿坐下,感受周围的天地五行元素力。
不仅是为了杀了那男人,也是为了能够完成通缉委托赚取赏金,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强大自己。
而他师从无门,所有的一切都靠他道听途说,摸黑前行,这里听一点那里学一点,学得一个半吊子水平,也足够他完成一些比较简单的委托。
比如说哪家被偷盗了一些财物不知贼人何处,或是哪家得了病受了伤需要取得罕见草药,他感兴趣就接。做完了拿钱就走,根本不和委托人有任何交集。
但更加麻烦的通缉,如白日那黄鼠狼化人的妖怪,以他的实力,若真打起来可很难全身而退,纯粹是靠唇下这珠子的怪力先发制人。
如果不是那黄鼠狼轻敌,加上被珠子色迷了心窍,他还不一定能拿下它的头换赏金。
不得不承认,他虽因这珠子沾了不少的晦气玩意,却也靠着它走捷径杀了不少妖怪或穷凶极恶之人,拿下通缉悬赏,混得一口饭吃。
——成为炉鼎,质疑炉鼎,厌恶炉鼎,利用炉鼎。
此时的姜载容闭目盘腿于空地,全身心专注于识海中,将神识如波浪般扩散开来。
在他的脑海里,神识与空气中的五行之力产生共鸣,世界从一片灰暗逐渐斑斓。
像是色彩滴入水盆,一波波荡漾开,周遭开始出现赤黄绿黑白五种色彩。
他就坐在那里,不必过多吸收,那些颜色荧光就会抢着进入他的身体里,滋养他的四肢百骸,充盈他的五脏六腑,令他浑身清爽。
姜载容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只知道每一次这样做,自己都会舒服许多,从内到外都感觉干净、轻松,连睡眠都可以省去。
或许这就是那些人口中所说的修炼,先是炼气,随后再是筑基、金丹、元婴……再往上的,姜载容便不得而知了,因为那些人也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