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都会花三个时辰在打坐上,尝试白日里听得的乱七八糟功法,别人随口说的他都会去练,也不怕练劈叉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已经摸到了门槛,还是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浪费时间。
他更不知道自己是何灵根,只觉得识海中看到的颜色太过驳杂,几乎所有的元素都会对他产生亲和力。
他曾听说这是五元素废灵根的征兆,在修炼的速度上虽然比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要快一些,但远远不及双灵根甚至是单灵根的天才。
简单来说就是,他,姜载容,很有可能是一个五元素废灵根,资质极差,修炼事倍功半,吃力不讨好。
但那又怎么样?不还是比凡人强一点么?又不是不能练,有灵根总比没有好。
那个给他下诅咒的男人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他如果原地踏步,止步不前,根本实现不了报仇的目的。
或许可以拜入师门……
但这件事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首先他并不知道自己适合哪处宗门,又有哪里会收他这样的人做弟子。
其次他唇下的这颗珠子会带来许多麻烦,不说宗门外,宗门内的师兄弟们可能都会受影响。
扰乱清修,就算侥幸进去了也会被人赶出来的吧。
啧,真是麻烦。
姜载容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朝屋院走去。
此时月亮已经重新出现,周围依旧阴森,前行的路却坦坦荡荡。
此时屋里一片寂静,姜载容带着一身的寒气,掀开被子,躺进一百已经暖好的被窝里。
一百已经熟睡,弧度饱满的脸一呼一吸不断起伏,睡得极香,脸颊泛起红润,时不时还砸吧嘴。
他恶趣味地往一百那边靠,冷得小孩迷迷糊糊地嘟囔起来,身子往旁边缩。
没多久,等姜载容被暖热乎了,一百又无意识地蹭过来。
“阿兄……阿兄……”
一百小小的身体像块火炉,整个被窝里都是他暖好的热度,非常舒适。
一百的小胖手胡乱抓几下空气,最后抓住了姜载容的胳膊,整个人都凑过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塞进姜载容的怀里。
甚至还拉着姜载容的胳膊把自己圈起来,这样好卧得更深,像被莲花包裹的莲子。
姜载容看着这小屁孩熟练的动作,已经非常习惯。
甚至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没有醒,只是凭着本能在极尽撒娇之能事。
姜载容没有推开一百,就算推开了也能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爬回来,不是抱着他的头,就是抱他的大腿和脚。
如果不想一百抱到哪个奇怪的地方,让他抱在自己怀里就差不多了。
反正他有些畏寒,一百能作为一个每天只消耗三顿粥和一点小菜的暖被窝小丫鬟,已经很有用处。
不枉费他每天出门赚钱养这一张嘴,整体上来说也很听话,他说了的都会听,不听就再说一遍。
毕竟是一百自己缠着要跟他,所以最怕他赶人走,每次拿出来威胁都很有用。
相处这么多天下来,姜载容每次说的要赶人,都并非真心,最多是用来唬小孩用。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又没有爹娘,只是粘人了些,赶他走太残忍了,不知道要遭到什么磋磨。
外面的妖怪最喜欢这种胖小孩的肉了。
旁边的一百突然吧唧吧唧动起嘴来,双手一下抓住姜载容的脸,脑袋往前一凑,作势就要吸上来。
“肉……嗷,肉肉……”
姜载容跟块木头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点也不客气地将他推开。
什么话都不要说得太早,这种饭桶连做梦都在吃,凭他自己根本养不起这么昂贵费事的火炉。
一百被推开后,不停哼唧,翻了个身,又朝姜载容贴过来。
这会他倒是没有多余的动作了,安安稳稳地躺在姜载容怀里,做一个滚烫的称职发热炉。
看着一百睡得人事不知、昏天黑地的脸,姜载容不得不怀疑起自己为什么要捡他回来。
但这个被窝里太过温暖,怀里沉甸甸的,一百随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膛不停传来热意,心跳平稳均匀,头发带来痒意。
他的身体无意识放松下去,眼皮一点点沉重,安心地睡着。
一直到天将亮,姜载容才睁开眼睛。
他是如何姿势睡去,就是如何姿势醒来,但怀里的小孩已经掉了个个儿,口水还流了他一脸。
姜载容感受着脸上黏腻的异样感,额角抽搐,抓起一百就往脸上擦。
一百被他这么一顿折腾,小身体只是晃晃,砸吧嘴,依旧睡在梦里,对自己无意间成为了一块抹布这件事毫无所觉。
姜载容处理干净自己的脸,把一百重新放回被窝里。
除了昨天的黄鼠狼,那个新的悬赏依旧需要去做。
他站起身,眼神迅速变得冷冽,从衣柜中迅速挑选出一套干净利落的黑色衣裙。
这套裙子绣着普通的纹饰,精瘦腰肢被一条同色素带系紧,勾勒得不堪一握。
他将及腰的黑发随意束起,几缕碎发在鬓边散落,为这张扬到看一眼就感觉被冒犯的脸增添几分冷艳。
最后取出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覆于脸上,将下半张脸连同那颗珠子都一并遮去,只留下一双如寒刃一般的琥珀眸子。
姜载容将刀塞入腰间,转身迈向门外。
那家老板给的纸条上说,这次的悬赏目标“黑心商”家财万贯,护卫人数众多,但为人据说喜好女色,近期举办有一场宴会,他以此面目可以轻易混进其中。
不就是女装?赚钱么,不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