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型足足比姜载容大了一圈,看起来虎背熊腰、凶神恶煞,而另外的几个壮汉也不遑多让。
“来了来了,一会就过去!对不住啊各位客官!”三角眼谄媚地应声,才加快动作,将一袋子钱扔到姜载容脚边,“喏,小子,你的。”
他鼻孔朝天,语气居高临下,“拿上钱赶紧滚,别以为下次还有这样的好运气挣快钱。”说罢,还不耐烦地挥挥手。
姜载容的眉头已经拧成了麻绳,用脚尖挑起地上的钱袋,上甩至手中,颠了颠重量,“令上说送至后,少说也有白银五十,你只给了约莫十两,想找死?”
此话一出,整个茶摊内的说话声刹那间消失,那一桌壮汉回头,数双眼睛一齐盯在姜载容身上,似要将他看出洞来。
氛围凝滞且古怪,处在视线中心的姜载容打开钱袋,皱着眉头数钱,“还有,你这里是悬赏口,我要接下一个悬赏令,要能顺路去往流澜岭。”
又有人要去流澜岭?三角眼上下打量姜载容,不由多上了几分心。
观他虽面覆木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绿眼,但通身气质斐然,不似寻常人。
一身黑衣都挡不住的宽薄肩,以及劲瘦的腰部、长且直的双腿,看起来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
或许真是什么不出名的高手不成?可是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绿眼睛的猎人?
“这位……客官,真是对不住怠慢,请问客官的公会猎首是哪位?”三角眼目光在他的行囊、腰部的刀鞘与飞鸟玉佩上滞留。
刀看着像是好刀,玉成色通透,种老水足,就是有些小,与那双翠眼不算十分般配。
行囊里的东西看起来不少,身上也干干净净的。
不像猎人,像是哪家不知人间险恶的金贵少爷出门见世面来了,要去流澜岭消遣也能理解。
可就算是镀金也得找个舒坦点的方式吧,出来干赏金猎人,这不是一不小心就把小命丢了么?
没准周围就藏着他们家的护卫,可得小心应对着些!
“没有公会。怎么,什么时候当赏金猎人什么时候还要查户口了。”姜载容对他不加掩饰的目光非常反感,仿佛将他当成了架上待价而沽的货品。
“没有公会,意思是没有任何背景的小虾米喽?”
听了姜载容的话,在场的氛围顿时轻松起来,刚才静止的空气也重新流动,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三角眼老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钱没少!该多少都给你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公会派出来的人呢。切,一个无名小卒都敢在我面前撒野?”
姜载容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来回打量,冷嘲:“没有公会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能够让你有胆子不给我钱?”
“不然呢?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赏金猎人?你算老几啊?”桌上的壮汉插嘴,“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配吗。”
“小子,别以为你运气好做成了一两件跑腿的活计,就以为自己真成了赏金猎人了,根本都不知道你这号人!别想着吃这碗饭了,快回家吃奶去吧!”
赏金猎人之中,最多的其实是那些企图将自己的暴力倾向合理化的人。
从什么时候,赏金猎人开始有了地位?是从妖患爆发的伊始,还是信仰在逐步崩塌?
“这里的悬赏令随便一个都能要了你的命!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真想当赏金猎人,老子劝你再练几年,找个高手带你,否则把小命搭进去,只能让老子笑死!”
他们直接站了起来,把姜载容围在中间。姜载容身高如古松初成干,这些人比他还高出一个头,衬得他难得地娇小。
“我最后再问你们一句,钱,到底给不给。”姜载容不喜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拿出自己的刀,感受着刀鞘上的触感。
这把刀跟了他许久,从来只用来杀妖,还没有杀过人。
不知道在砍下这些人的头颅时是否同样锋利。
“嘿,这小子说话怎么跟撒娇似的!以为跟他娘哭着讨奶喝呢!”
那几个壮汉也跟着哄笑,附和道:“瞅你这小身板儿,你能打得过谁?大言不惭,以为是靠撒娇就能蒙混过关的过家家游戏么?!”
他们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眼神里的轻蔑和不屑根本不用仔细去看,都会从耳边感受出来。
“哎,你是不是长得很丑啊,要不干嘛不敢露出真容?”
有人注意到姜载容脸上的木质面具,起了兴趣,狞笑着朝他伸出手,“让老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