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骤然身死,陈王又在关键时刻被急调回京,洛都一时间猜测纷纷,谣言满天。
三天之后,陈王妃进宫,出宫时是被抬着出去的。有人猜测,定是在宫中求皇后娘娘不成,伤心过度所致。但是陈王妃还是不死心,三天两头就往宫里闯,缠着皇后娘娘为自己的夫君求情,亏得皇后娘娘气度宽宏,并未责怪,反倒怜惜李氏病体,
几次三番延医诊治。
至于别的,面对一直大门紧闭的陈王府,大家也无法揣度了。
李莹并未跟着进宫,也不知道御医的诊断,但是李时意的状态她却是亲眼看见的,所以日日盯着她吃饭吃药,一滴都不许剩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李莹忽然觉得她的姐姐不应该天天这么躺着歪着反而对身体不好,所以又拉着她在院子里站桩练气,搞得胡月更加紧张了。
每次看到李时意出汗喘气,胡月就想打断让她休息,李莹不让,二人又是一顿拉扯。
“以前就是姐姐跟着父亲跑进跑出的,我却被拘在家中,所以小时候姐姐的身子就要比我好许多。而现在呢,我习了武,日日打拳,身体就好了不少,而姐姐却成日躺着,日渐虚弱。”李莹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胡月自然也有,“王妃是身有疾,这不一样。”
“哪就不一样了,不都是身子虚吗?我……”
李时意出了汗,坐在廊下喝水,捧着碗看她们二人争执。
正热闹着,景川从外院匆匆赶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守着院子,像是防备什么人一样。
“王妃,宫里来人了。”
李时意一讶,“福宁宫?”
“是。”
李时意闻言放下水盏,搭着他的手腕起身,“那就进宫吧。”只是一直以来都是她主动进宫的,今日怎么反过来了?
“我也要去。”李莹还在为第一次李时意抛下她而耿耿于怀,此后次次跟随,说什么都不听。
几个人分别收拾了,又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往宫城而去。
车马遥遥,宫城近在咫尺。每每看到宫墙,李时意心中就悲凉——他就宫墙里,可她却怎么也见不到他。
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好不好。
福宁宫她已经进出多次了,路线熟悉得到哪里脚该抬得高些哪里抬得低些,何况身边还是跟着身手敏捷的李莹和细致妥帖的胡月,简直闭着眼都能一步不错地迈进宫殿大门,毫不失礼。
“姐!”
正低头上阶梯,李时意的手臂忽然被人拽了一下,“你看!”
她茫然抬头,忽然愣住了。
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正立在宫殿门边,见她们来了,举步就迎上前。
一股不知名的东西骤然自胸腔间翻涌,直冲咽喉,李时意想呼唤他,喉咙却被堵住了,最后只是呜咽一声,提裙奔了过去。
“别摔着了。”
她跑得踉踉跄跄,看得所有人心惊肉跳。这石阶坚硬,一头磕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莹三步并作两步追了过去,但是还没等她追上,李时意已经跌进另一个人的怀中。
沈淮襄为了接住她,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府门前一别,已是三十三天。
重逢的画面已经在彼此的脑海中想象了千万遍,午夜梦回,亦是相聚,相拥而泣,可是醒来,却只剩下凄冷寥落。
此时相逢,犹如梦中。
李时意已经是泪落如珠了,她伏在他怀里,捧着他的脸一遍遍确认,“你回来了?你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终于回来了……”
沈淮襄扶着她,站了起来。
负责接引的宫人这才赶到,很没眼力劲地上前传话,“王爷,王妃,皇后娘娘有请。”
“好啦,进去跟母后道别,我们再回家。”沈淮襄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水痕,搂着她往福宁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