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绩假装已经控制住了沈淮襄,将他引进城来,一举拿下。之后沈绩亲自登临城楼,遣散了一众叛军,除几个主将外,其余一律既往不咎。
此次的东宫之乱,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伤亡。
但是……有些事情很奇怪。
比如说,沈淮城是怎么逃出京城还这么久都没被发现的?这么短的时间,他真的能打到洛都吗?再比如说,沈绩,是怎么改变主意的?虞皇后偏向沈淮襄一些情有可原,这是母亲对孩子的愧疚和天然的爱。但是沈绩并不像虞皇后一样愿意直面曾经的亏欠并尝试补偿,是什么,最后让他“临阵倒戈”呢?
李时意一肚子的疑问,但是……
她看了一眼满目愉悦的李莹,把话憋了回去。
这丫头肯定一直被拘在公主府里,能知道的有限。
只能等见到沈淮襄再说了。
只是沈淮襄,却不好见。
李时意这一等,就等来了洛都得第一场雪。
又是一年冬天。
许久不见的沈淮襄一身红衣,从宫门口一步步走过来,背后是柳絮般凌乱飘舞的飞雪。
李时意抱着暖手炉,倚在门边看着他穿过风雪,渐渐靠近。
等到他到阶下时,她忽然一扭头,转身进去了,没搭理他。
沈淮襄愣了一下,举步追了进去。
迎接他的是一个凌空飞来的引枕。
在里面喝牛乳的李莹见状,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李时意在里面背对着他,竟似在赌气一般。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沈淮襄顾不上许多,直接快步走过去,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
李时意挣扎了几下,发现完全没用,索性就不浪费力气了,但依然绷着脸,半个字都不说。
“怎么了?”沈淮襄用下巴去蹭她的耳朵,“这么久没见,你不想我吗?”
李时意闻言,嘴角一瘪,咬着牙不说话。
沈淮襄把她掰正,搂着她的腰,看到她眼眶都红了,但就是抿着唇,一副打死不开口的样子。
他连忙捧起她的脸,“怎么了?”
“你还知道回来找我呢?你……”李时意说着,恨不得咬他一口。这么久了,就在城中,可他愣是一次都没回来过,连一封书信一个口信都没有!
掌心被两滴温热的水珠打湿,沈淮襄心里一揪,忙将人抱进怀里低声轻哄,说好几句“都是他的错”,好半天才把人哄好。
来之前他就问了孙御医,说她体内的毒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需好好调养即可。现在再看她的脸色,也觉得比之前好了些,心里悬着的那根线才松了下来。
“走吧,我们回家吧。”这里是福宁宫,她肯定不自在。
李时意虽然一肚子疑问,也只能等回家再问了。
洛都街上,一切如旧。
李时意放下帘子,问道:“这么久了,你都在忙什么呢?”
然而沈淮襄却觉得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时意似乎也知道,又继续问:“沈淮城现在在哪里?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这次的东宫之乱,又是怎么到了如今的地步的?”
“他?被关在大狱里了,怎么处理陛下说了算,但是这个太子,他是再也做不了了。”沈淮襄倚在车壁上,闭着眼,语气平淡。
“那你想做吗?”
沈淮襄睁开眼,看向她,“你希望我做吗?”
见到他眼中的红血丝,李时意顿了一会儿,才把头扭开,“这个问题,母后之前也曾问过我,但是我不知道。”她不希望他时时被人打压、算计,但也不希望他深陷权力泥淖,一生不得自在。
沈淮襄笑了一下,握着她的手,说道:“放心,我能做好的。”
“你为什么想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从来没听他说过。
“我也不知道。”沈淮襄摇摇头,说实话,他一直对自己的兄长一直都不太看得上,自从他幼时因为害怕被送到洛都而装病,让他代为前往,他就不太看得上他,但是也一直没有生出取而代之的想法。
“……你也累了,先回家好好睡一觉吧。”李时意还想再追问什么,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好。”沈淮襄眯着眼笑着应下,一到卧房就搂着李时意腰身,很快就睡过去了。倒是李时意,只望着他的脸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