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命,又是你跑过来拿饭啊。”
灶房内,厨娘刚洗完菜,她在衣服上抹了抹手,特意从篮子里挑出了四个块头较大的窝窝头,递给时命。
这些窝窝头与旁的不同,上面特意用红点做了标记。
其实这里所有的窝窝头,并非专门为了奴隶制作,而是府上的大人们吃完的剩饭。
但即便是剩饭,也比耳房中的苦菜、烂稀粥好上太多。
这是干重活的奴隶,才能拥有的特权。
时命接过窝窝头,脸上笑得腼腆。
她生得不算好看,十分平凡。但因为脸上总带着笑,十分讨长辈的喜欢。
“阿禾她在马棚忙着干活,我跟阿婶比较熟,我来会好一些。”
厨娘笑了笑,无奈地说道,“你啊,你这小姑娘,就吃亏在心好。”
见负责干农活的男奴吴彪也跑过来后,她同样从篮子里挑了四个递给你。
吴彪接过窝窝头,又瞅了一眼时命手上的窝窝头,发现厨娘给他的窝窝头明显比给时命的小上一些。
他神色发暗,双脚不停抖动,面露不满道,“徐婶,就你最偏心!回回我来,都不见你给我挑些大的。”
厨娘正要开口反驳,却被时命抢先一步。
只见时命直接将手中的窝窝头递到吴彪面前,在一旁低着头,“吴大哥,那还是我跟您换吧。”
她不想让厨娘为难。
吴彪等的就是时命这句话。他挠了挠头,故作不好意识地笑着,手上毫不犹豫地跟时命交换彼此的窝窝头。
厨娘看不过去了,冲到吴彪面前,指着窝窝头上的红点道,“这是上面的人交代了,专门给夏念禾留的。我这才做了标记,你们快点换回来!你一个大爷们,跟小姑娘抢吃的,也不害臊。”
吴彪仍是不肯,紧紧拽住手中的窝窝头。
听着厨娘的话,时命有些讶异。看向窝窝头,这才注意到上面确实点了四个显眼的红点。
她虽有些诧异,但一想到华大夫,心中忽然有了底。听着两人争执不断,她只好打着圆场,说自己手上这些便够吃了。
拿着窝窝头回去的路上,想起昨晚阿禾又饿得睡不着觉,时命便决心多留一个窝窝头给她。
从灶房到养马场,一来一回需要走上近五里路。
最近天气变得燥热,路上一折腾,时命走到马棚时已然留了不少的汗。
或许是太阳晃眼,远远地,她竟然看见叶山骑着马,在草地上肆意奔跑。
时命用力眨巴着眼睛,伸出右手,挡在额前,她眯起双眼,看清在白马上的,确是叶山后,吓得赶紧跑了过去。
“阿禾!阿禾!快从马上下来。”
叶山见时命匆匆跑来,快要跟她的马撞上,赶忙拉起缰绳,虽很危险,但马总归还是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她见时命担心,坐在马背上,胸有成足道,“阿命,没事的,我有三殿下的允许。他说了,有事情他帮我担着。”
话了,她自信地笑着道,“我也肯定不会从马上摔下来。”
要知道,叶山穿越前,最大的爱好便是两个,赛马和射击。
时命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她顺着叶山的视线望了过去,这才发现树底下站着一个,红衣少年。
他身子倚在树底下,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举止散漫,但却莫名引人注目。
“奴隶跪请三殿下安。”
拓跋炽身子仍是不动,慢悠悠地招了招手。
叶山知道,这是在让她们随意。
趁着这时候,拓跋漠还没过来马场,叶山怂恿着时命,也上马骑骑。
刚刚拓跋炽教过她了,并不难。
时命却摆了摆手,坚决不敢骑马。
她都没想到,养马场这,除了拓跋漠,竟然又出现了一个皇子。
一想到那日水房的情形,时命便下意识地,对这些皇子皇孙惧怕。
拓跋炽便已经够让她胆战心惊了。
更何况,叶山身上骑着的这只白马,吃的是上好的精米,喝得是干净的溪河水,就连住的,也是高墙青瓦。
比她这个奴隶高贵多了,她哪里敢骑在上面?
“那好吧,阿命,我伤好得差不多了,今日我来挑水,你先去休息一会。”
她说完,从白马身上一跃而下,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像是今天才刚学会骑马。
时命看着她,忽然感觉自己和她彷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也只是一瞬间。
因为下一秒,叶山没注意到脚下的小土坑,身体踉踉跄跄得向前冲了好几步,幸好没摔倒。
拓跋炽见状,从树底下跑了过来。
笑意顺着他的眼角、嘴角蔓延开来。
“刚刚看你骑马还挺有天赋的,怎得这下又差点被土坑绊倒?”
叶山看了拓跋炽一眼,叹了口气,表情带着三分无奈。
“不过就是一时疏忽,大惊小怪。”
拓跋炽见状,笑得更开心了。
他想起昨晚的事情,侧头看向叶山,低语道,“再呛我,小心我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去。”
叶山丝毫不怕,她双手抱胸,一幅很有把握的样子道,“证据都被我消灭了,我怕你说出去?”
拓跋炽却不理她,扬起头,开心地笑着。
他的笑声不断从喉咙冒出来,就好像涌动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