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贺若雉脸色一变,挥了挥手,冷声道,“待会本宫会让罗英送过来。”
殿外,一束一束的紫荆花正开得烂漫,在阳光下肆意地散发着花香。曾几何时,她也如同那紫荆花般,自由快乐。
想起从前,贺若雉一把拿起桌上的芍药汁,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
“啪!”
宫殿内,拓跋宏坐在主位上,一杯一杯喝着酒,脸带笑容。
比起一个高兴的父亲,此刻,他更像是一个庆祝臣下有功的君主。
朴兰羯匆匆赶来,不知向皇上汇报了什么,吓得他手中的酒杯径直往下掉。
一声巨响众人被这突来的声响吓住,演奏的乐队忽然停下。
目光的焦点处,皇帝拓跋宏挥了挥手,示意乐队继续演奏。
等听完朴兰羯的汇报后,他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兴奋,转过身看向钰妃。
“钰妃,朕还有些政事要处理,今日的宴会让皇后替朕主持,你们好好热闹热闹,宫中许久没这么欢乐了。”
朴兰皇后坐在拓跋宏身侧,她年已三十五,但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
只见她身穿一袭金色绸缎长袍,其上用暗金色丝线描绘着展翅高飞的凤凰,虽艳丽不及贺妃,清纯柔弱不及钰妃,但胜在典雅端正。
“皇上,既然您有政事,兹事体大。钰妃妹妹会体谅您政事繁忙的。”
她说着,转头看向了钰妃赵若玉,笑意看似到达眼底,但眼神的更深处,燃烧着的是嫉妒和伪善的火焰。
赵若玉本就不争,心地善良又少了几分察言观色的本领,眼下深感皇后的稳重端庄,虽心有不舍但仍是附和。
皇上是什么?是宫中的太阳,宫中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都是围着皇上绕。
眼下随着他一走,嫔妃们也纷纷找了借口,提前离开。
整个宴会霎时间变得冷冷清清。
待到罗英带着礼物感到忘忧宫中,宴会上除了拓跋炽和拓跋欢,竟只剩下三三俩俩个嫔妃,在那闲聊。
另一边,拓跋宏却是心情雀跃。
从忘忧宫到正阳宫,一路上雕栏玉砌,百花盛放,香气伊人,连带着他走路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一向沉稳的帝王,此刻反倒像个未入冠的毛头小子。
朴兰羯一路上都得小跑着才跟得上。
一入正阳宫,宽敞的大殿上站着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他的道袍十分简单,上面未曾绣有图案。
在他身侧,香炉内点着的沉香正往往向上升发,整个宫殿中环绕着一股松木的厚重的香味。厚重却不霸道。
“云大师,皇上到了。”
朴兰羯一入殿中,便急忙通报道。
云游子伸手作揖,神情怡然自得,不卑不亢。他的面容颇为坚毅,一双眼深邃明亮,气质庄重沉稳。
“朴兰羯,给大师赐坐。”拓跋宏说着,却未等云游子坐下便急忙问道,“大师,您手上真有失魂丹?”
云游子并不卖弄,从腰间掏出一个丹药瓶,“天下仅此两颗。”
一下大梦成真,拓跋宏反而有些恍惚。
望着云游子手中的丹药瓶,他反倒犹疑起来,“大师,非我疑心,只是这失魂丹果真能让人是失去所有记忆?”
不像夏哀帝,拓跋宏一向对道教没有兴趣,秉持不扰不阻也不发扬的态度,任由其自然发展。
故而,他并不知道,眼前的云游子是当今道教术士第一人,天下修道人敬仰的存在,被曾经的夏哀帝尊为座上宾。
“皇上,这失魂丹是用天山的忘忧草和大漠的无忧树炼制而成,眼下这两种草木皆已灭亡。天下只有云游子云大师手中那两颗。”
云游子?朴兰羯的话语,唤醒了拓跋宏的回忆。
以前,南玉同他提起过这个人数次,说是精通五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原来是云大师!那自然不会有假。”拓跋宏挥了挥衣袖,示意朴兰羯上前接过失魂丹。
“且慢,”云游子并未将丹药瓶递给朴兰羯,“先前,说要烧毁道观、斩杀道人,此刻还做不做数?”
“无礼,竟敢对大师不敬。”拓跋宏扭过头,对着朴兰羯一顿怒斥。
随即,翻脸如翻书,又扭过头爽朗大笑道,“大师,此事过后,朕将为你在北宫那修建道观。”
云游子又何尝不知,若没有当前这位皇帝的允许,宫里的人哪敢放话威胁?
但眼下他不在意这些,确认道观无事后,他眼下一心只想一览皇宫的典藏。
那藏着历代先贤的思想结晶,为天下学士的最为向往的圣地。特别是眼下,典藏中又多了草原民族的留下来的先古图腾。
见拓跋宏答应的痛快,云游子递过丹药。
他只以为,这药是为了身边囿于回忆的伤心人所求,殊不知,拓跋宏全是为了一己私欲,这药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再一次得到华南玉。
屋外忽然响起一声巨响,天空中一道紫红色的光芒闪过,电闪雷鸣。不一会儿,斗大的雨珠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长乐宫外,雨疾风骤,开得正好的紫荆花,一夜过后却是绿肥红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