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这死奴隶,被我抓个正着!果真从灶房内偷东西了。”
尚监人举着火把,一路冲了过来。
风吹过,火光不断摇曳。
黑暗之中,她的面目越发狰狞。
一双眼直直向上吊,两侧的肉往下挤压,压出两条深长的木偶纹。
桃香从尚监人手中接过火把,看着叶山的神情上,满是得意。
叶山望向桃香,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她们俩睡在一处,肯定是自己晚上去灶房拿东西吃的事情,被她发现了,跑去向尚监人揭发。
她原知道桃香讨厌自己,但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
明明自己,才是跟她同一阵线的人。
尚监人趁叶山错愕之时,伸出手便要强行搜叶山的身。
这下,她至少能让这死丫头挨个三十大鞭。
时命见状,连忙几步冲上前,一把扯开尚监人,直接一用力,便把尚监人摔到了地上。
疼得她哎呦哎呦的叫唤。
“时命,你干什么?!”
时命在众人眼中,一向是个老实巴交的奴隶。
这个狠劲,把她们俩都给吓了一跳。
不过别说她们俩,连叶山也愣了一下。
但她立马反应过来,连忙把剩下三个馒头悉数塞到马嘴里。
马棚内,跳跳马、小马达、大眼马三只马儿最是贪吃,见马嘴里悠忽被塞进一个大馒头,在那开心得嚼了起来。
等到桃香和尚监人想要拦下时,已是来不及了。
这招叫做“死无对证”。
因为这马不仅比奴隶精贵,也比她尚监人精贵。总不能剖了马腹,验明馒头真身。
“你、你们这小蹄子,别以为我拿你们没辙。走,跟我去见主管!”
尚监人不依不饶,从地上起身后,强忍着疼痛上前拉住叶山的手。
她这下学乖了,避开了时命在的方向。
“放开。我自己能走。别以为你拉我去见主管就能怎么样?你也不想想,自己要用什么罪名来治我,蠢东西!”
叶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黑夜中,一双眼睛越发显得亮涔涔,彷佛开了鞘的宝剑。
想起仓库里,还藏着几个馒头,她绝对得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
“你别以为那些马都吃了你的馒头,我就找不出别的法子治你。你个死奴隶。”
“你若死了,一了百了,这府上也清净许多。”
尚监人早知道了风声,斗奴赛后叶山便要入宫。她可以除掉这个奴隶的机会不多了。
听着这话,叶山心中一下了然。
什么人会铁了心的“找法子”害自己?原来真凶一直在眼前。
她背过身,侧对尚监人,扬起头,胸有成足道,“原本我是要死的。我想想,”
叶山说着,单手托在下巴上,“大概是三天前吧。那天晚上我就梦见黑白无常来抓我,哦,对了,黑无常的模样跟尚监人您有七分相似,可惜奴隶我是到底没死成。尚监人,你可知道为什么?”
尚监人嘴唇一咬,冷笑着道,“什么黑白无常索命?还敢在那刺我?你这种奴隶,哪里配!死了就是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也好,黑白无常索命也罢。总之我是活生生站在此处。因为梦里,还有个神仙同我说,放心,有个姓吴的男奴会救我一命。结果当天,可不巧了,死的就是吴彪。”
桃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她见叶山神色叨叨,边说边在那比划,有时眼睛还直勾勾得盯着她身后瞧。
直把自己吓得够呛。
吴彪她是知道的,不就是三天前暴死的奴隶吗?
桃香忽然感觉这里阴风阵阵,她拉住尚监人的手,嘴里哀求着,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火把不断摇曳,叶山见桃香害怕,突然喊了一声。
“吴彪!”
桃香一怔,整个身子跳了一下。
“吴彪眼下就在尚监人你身后呢!”
“他……他的手怎么搭在桃香那了?!”
桃香闻言,僵硬的扭过头,看向尚监人身后,迷蒙影绰,好像真的有个人把手搭在自己身上。
“啊啊啊啊啊!”
只见桃香一边尖叫着,一边跑回府上。
不料,就在桃香跑回府的路上,竟直直撞上了带马回养马场的拓跋漠。
“漠……拜见漠王爷。”
*
一排排的火把把这马棚照了个半亮。
只见两个士兵一前一后,用担架抬着马儿回马棚。
拓跋漠身穿一袭黑衣,黑衣的襟子处渗满了红血。
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面带倦色,彷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饶是如此,却是威严还在。
身上那种不容侵犯、无情的上位者气势反倒因这疲惫显得更强了。
“把马放进马棚内。注意,不要弄到马的伤口。”
拓跋漠立在马棚门口,压根没理会叶山一行人,自顾自地吩咐着士兵们干活。
叶山站在一旁,低着头,用余光一数,一共用了五个担架,那就是只有五匹马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