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刚刚,拓跋炽便站在资善堂的阁楼上,目睹了全过程。
“小老鼠,你刚刚倒是威风凛凛。看得我在阁楼上都忍不住为你鼓掌庆贺。”
小老鼠?
叶山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阳光洒满了她整张脸庞,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道,“是吗?谢谢三殿下捧场!”
“哎,别走呀!我也想拜你做师父姐哩!”
看着叶山说完就走,拓跋炽在阁楼上憋着笑。
拓跋漾站在拓跋炽身旁,眉头紧锁,有些疑惑,看着叶山,他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三哥,这女孩是?我看她脖子上戴着铃铛,怎得会是宫女?这个性,倒不像是普通宫女。”
他昨日在殿内养病,并未去向太后请安,所以不知道叶山就是夏念禾。
身侧,拓跋炽的伴读贺若穆笑着道,“五殿下,我倒是觉得比起个性,这奴隶更应该说是嚣张。她嘛,就是华太医的甥女,前朝的战俘夏念禾。”
夏念禾?
难怪总觉得有些眼熟,拓跋漾一下想起来了。
五年前,刚和夏朝议和时,他们一起住在兖州的府邸内,那时可算是常常见面。
只是没想到几年不见,性子竟变成这般,口齿也伶俐许多。
风忽然猛烈起来,整个天地呼呼作响。
拓跋漾吹着风,脸色泛白,一下咳嗽了几声。
“三殿下,五殿下吹不了风,我们先行进去了。”
拓跋漾的伴读赵星见状,有些担忧的说道。
“好,照顾好五弟。”
等他们走后,阁楼上便只剩下拓跋炽和贺若穆。
贺若穆并不喜欢叶山,远远地,他看着叶山的背影,正声道,“表哥,你不觉得她或许会是一个很大的变数吗?”
贺若穆是一个靠本能生存的人,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从他们在那山谷中救下叶山后,他便一直觉得,这个人与他们而言,不一定好也不一定坏,但会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兼之王河说了,皇帝很喜欢现在的夏念禾。
再加上华南玉的缘故,很可能,以后她会是皇帝身旁的红人。
但她却不稳定也不可控。
这一点让贺若穆厌恶。
拓跋炽微微扬起嘴角,少年的脸上总是青春阳光的,他笑着看向贺若穆,“你怕了?”
贺若穆一下愣住了,他只觉得自己不喜叶山,可从未想过自己会怕她。
“怎么可能?她、她不过是一个奴隶。”
拓跋炽却不搭话,只是笑笑看着他。
末了,贺若穆这才垂下眼眸,扬起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表哥,没想到这也被你看穿了。”
更准确来说,贺若穆并非怕叶山,他只是畏惧一切不可预测的人或事。他不明白,叶山救下另一个奴隶的目的是什么?救马的目的是什么?刚刚为九殿下出头又是为了什么?
而且,在那么一群皇子和世家子弟面前,他觉得叶山太过冷静,也太过无畏。
拓跋炽一双眼却深不见底,犹如深渊,看着叶山的背影,犹如一个无人能敌的猎人,总算碰到了一个足够强大的猎物,“你怎么知道,我掌控不了她?”
闻言,贺若穆看向拓跋炽。
脸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随即,他反应过来,想起了朴兰钰儿,连那样一个高傲的人都拜倒在拓跋炽之下。何况是夏念禾(叶山)?
他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笑了笑,“确实。到如今,还没有表哥拿不下的女人。”
风一直吹着,或轻或快,或柔或猛,从早上一直到晌午,未曾停歇。
一直到下了课堂后,九殿下第一个从资善堂内冲了出来。
陈珂手里拿着书册,慌慌张张地跟了出来。
各个皇子的侍女和太监们,清一色站在资善堂外的长廊下,候着。
一听钟声响,各个都抬起了精神。
“可以回去咯!”
拓跋齐笑着跑到叶山和徐江面前,迫不及待地催着两人快走。
身后,却传来了朴兰蛟的声音。
“站住。”
树上传来了噪鹃的声音。
“本少爷叫你这个奴隶站住。”
树上再度传来了噪鹃的叫声。
叶山一行人非但没有理他,反而离他们越来越远。
已然穿过了连廊,拐进了渚野湖,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
徒留朴兰蛟在原地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