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好歹。
林琅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四个字,故作无谓耸耸肩膀:
“随你。”
她说完转身走向客卧,看都不再看傅若年一眼。
人和人的区别,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上次傅若年去上海做手术导致Mia接电话那件事她就发现了,傅若年的边界感很强,不论是对她或是对Mia。他似乎很不喜欢别人进入他的世界,她就像游离在他某两层社交圈的不明物质,比别人近一些,却也无法进入他最后一道屏障。
她不理解,但尊重。
反正身体是他自己的,想怎么办,他说了算。
“林琅。”
她走到客卧门口,傅若年的声音再度从身后响起。
傅若年一手缓缓转动她刚刚放下的那只玻璃杯,低声道:
“我很好奇,从哪个角度咬舌头,能把‘若年’说成‘周远’。”
林琅脚步一顿。
那天的确是过于兴奋喊错了人,幸好她急中生智,用咬到舌头搪塞过去。届时她坚信,周远和傅若年的圈子天差地别,北京很大,不可能被发现。
却没想到,傅若年这么快就揭穿了她。
“周远是我在初中认识的学长,”林琅如实道,“我初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去抓娃娃,所以那天不小心叫错了,对不起。”
她习惯有话直说,都是过去的事了,问心不愧,自然不惧被傅若年知道。
“是吗,”傅若年垂眸笑笑,“初中到现在都十年了,还记忆犹新。”
这话多少有点儿阴阳怪气了。
“你想说什么?”林琅回过头,直勾勾盯着他,“如果你想了解我和周远的事,我肯定毫无隐瞒告诉你。包括我前面几个男朋友,只要你想听,我绝对毫无保留。”
“明天吧,”暖黄光线里,傅若年抬眸迎上她的目光,“今天……我们都累了。”
他说完,拿起那杯尚温热的水,交到林琅手中:
“晚安。”
他兀自走进书房,木门咔嗒一声轻轻阖上。
可林琅记得,他的卧室在二楼。
整整一夜,林琅在吕纯身边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脑袋里很乱,混沌闪过傅若年苍白的面庞,穿着校服的周远,以及,挥之不去的、周远的订婚照。
照片中周远的未婚妻笑容灿烂,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样貌身材都比她强不少。细想想,周远比她大三岁,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遇见一个条件合适的对象,当然不能错过。
可她心里就是有一种很微妙的失落感。
不是嫉妒,不是后悔,更类似惋惜——假若当时周远没有为了和她出去玩而翘课,假若她没那么固执地要求他陪伴,或许她更懂事一点儿,这张订婚照上的人,就会是她。
不过,皆成虚妄了。
现如今,周远爱情圆满,她也有了傅若年。他们在各自的人生旷野奔跑,偶有交集,但不再为了彼此停留。
左一在群里发送那张照片后,特意问她,会不会祝福。
她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