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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桂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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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学,成嘉樾从避弄转进书院,刚进院只听有人喊着“嘉樾妹妹”朝她跑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成嘉樾笑吟吟地转过身,俯身行礼:“宝义哥好。”

名叫夏宝义的小哥高高壮壮,谄笑上前:“嘉樾妹妹,三月未见,一向可好?”

夏宝义阿爹在县衙当差,素来粗莽,夏宝义有样学样,只要先生一时没盯住,他就在书院里耀武扬威,江禾脸上的伤就是拜他所赐。成观中了探花,他对成嘉樾才愈加恭敬起来。

“谢宝义哥关心,我特意为你准备了见面礼,望宝义哥笑纳。”

“这怎么好意思。”夏宝义受宠若惊地从姚华手中接过锦盒,莫非探花郎有意提携?

成嘉樾朝他走近了一步,“不妨启而一观。”

果然打开,却是一块碎瓦片,碎口处抹了深红色颜料,像是血迹一般。夏宝义一愣,成嘉樾伸手狠拧住他的脸,听他嗷嗷叫起来才撒了手。

“再敢欺负江禾,我定用这瓦片割开你的脖子!”说罢便走。

夏宝义揉着火辣辣的脸,抱怨道:“越发泼辣了。”上次为这事已经挨了板子,今天又被掐,一厨娘的孩子,犯得上吗?真是的。

吕铸铿锵有力的讲书声,开启了书院日复一日的学习。之前吕文山获同进士出身,书院名声大噪;如今成观高中探花,更引来诸多远道求学的学子。吕铸将容纳三十人的学堂扩到容纳五十人,又修出来一间藏书阁以供学子借阅。

浸晖池北面,自西往东分别是吕铸的书房、吕文山和吕瓒父子的书房、一间宴客厅。吕铸的书房庭院南侧连着临水轩;吕瓒书房庭院前的池边是则一块空地,石锁、箭靶、木人桩、兵器架一应俱全。吕铸一开始置备石锁、箭靶是为了平日强身健体、练习箭艺,后因江禾习武,越添越全。

成嘉樾带着她刺绣用具的提篮坐到了临水轩,江禾已经在练腿功了,她却一反常态,不再讲闲情故事,而是背起了《中庸》,江禾也在心里跟着默背。毕竟荒废了三个月,成嘉樾背得磕磕绊绊,实在想不起来江禾就出声音提醒。

这么一来,姚华看惊了:“娘子,这么一心两用,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什么时候背得脱口而出不必分心手中针,再背下一本。”

江禾一听,有道理,什么时候背得脱口而出不必分心手中招式,也算小成。这样几个月下来,江禾受益匪浅,晚饭后陪着吕瓒在书房温书,虽每日比他少半日功课,但是好在前面内容总是背得熟烂,再听吕铸讲解一番,总不算落后太多。

寒来暑往,又到金桂飘香时节,中秋将至,成嘉樾打算放松几天,既不背书也不取针,抓了麦麸坐在池边喂鸭子。

“我和外公说了,回头买两只天鹅养着,也好看。”

江禾在练功,神色专注,但是成嘉樾知道他在听。

“外公说教我作画,本来不想学,外婆说学好画画刺绣也会更好看。那就学吧。”

“我又给你做了个荷包,现在手艺精进了,之前那个没眼看,扔了吧。以后也不用再为这些身外物跟浑小子打架,再做就是了。”

“最近练针法做了一堆乱七八糟,他们大人嫌弃我,送了也不肯用,只能给你们分了,瓒哥一个荷包、你一个荷包……怎么都是荷包……姚华一副鞋面,我都没绣对称……青苹一个扇面,夏天都过去了扇面有啥用……算了,让姚华去分吧。”

喂完了一把麦麸,成嘉樾起身舒展了腿脚,江禾也收了势,打了一套太祖长拳。江禾与吕瓒同岁,比成嘉樾大两年,却比吕瓒高一些,长手长脚又很结实,打得拳拳生风,步步有力。成嘉樾拍手叫好:“行啊江哥,成练家子了。有赏。”说完将一个天水蓝的荷包掷了过去。

江禾接到手里仔细看了看,这回确实精致多了,绣的是如意和柿子。随后揣进怀里,站在她不远处休息。

“你近来也很用功。”

“你们都勤勉,我也不好闲着。”

“是有什么心事吗?”

江禾总是这么敏锐,不像那个活宝瓒哥,整天没脸没皮的。想到这里,成嘉樾又有些难过,江禾年幼丧父,孙妈妈独自养活他,自然无法像吕瓒一样开朗。命运殊途,他也从未有过一句怨天尤人之语。

“我在京城的时候,李妈妈嫌我规矩不好,就是被你拧了胳膊的那个。她整天骂我,我也没得罪过她,她无非是替大娘子说话,说我粗野不堪,满京城没有人家看得上我,留在家里白白让我爹丢脸。大娘子肯让她教我规矩是让我……是什么烂萝卜充人参,泥菩萨镀金身……”成嘉樾笑了起来,“她嘴还怪巧的。”

江禾皱了皱眉,该把那婆子胳膊拧断。“不必理会她。”

“你听我说完。她说我有个闺秀的样子,才好找个婆家,给家里帮衬帮衬,不枉生养我一场。”

“姑老爷不会这么想的。”

“嗯,我也觉得这不是我爹爹的意思。我也不认为学好那些规矩,才能被人看得上。可是大娘子是我名义上的母亲,将来我总归是要到爹爹身边,若不想任她随意摆布,我想来想去,除非我离了那个家也能活,不靠她不靠婆家也能好好地养活自己。”

“说得好。”听到外婆声音,成嘉樾吓一跳,她本不想让外婆知道她在京城究竟遇到了什么。

只见吕夫人身后站着手提食盒的孙妈妈,从临水轩气昂昂地走来,拍了拍成嘉樾的脸颊,正色道:“不用担心外婆听到这些事会生气,我只欣慰你有志气。你近来用功,你糊涂外公只道你明白了女子的本分,真是看低了你。嘉樾,就是要如此用功,将来倒要让那没教养的黑心娼妇看看,她钳制得了谁。我辛苦养大的亲外孙,乐意嫁就嫁,那是婆家的福气,不乐意嫁就养一辈子,不蹭她分毫;给她帮衬?也不在恭桶照照自己什么变的!还有你那没大用的窝囊父亲,才得了几天势,连骨肉都顾不上,难成事!白瞎了你糊涂外公自他十四岁养在身边亲自教导,真是老糊涂养出个小糊涂!”

吕夫人一顿臭骂,在场的另外三人都低了头不敢说话,吕夫人深吸了口气,显然心情畅快了很多,赧笑着嘱咐道:“嘉樾,你可不要学我这样说话。”

孙妈妈失声笑了出来:“老夫人的脾气不减当年。”

吕夫人招呼四人在石桌前坐下来,孙妈妈取出了盒中的点心和茶具,吕夫人一改方才的愤慨,和缓颜色道:“嘉樾,你是想将来以绣工谋生?”

“是有这个想法,外婆是现成的先生,外公又可以教我作画,只要我认真学,做出来的东西一定比市面上卖的强。可是听外公的意思,诗礼传家,女红乃女子本分……”

“不必听他的。当年我被选入绫锦院,家里说了亲事才嫁到庐州。自打嫁过来,我的绣品要卖便卖、要赠便赠,他管我不得。啰嗦得我烦了,我就说和离,要去绫锦院,他只瞪眼,再不敢说话。我可不是吓他,他读书是本事,我刺绣就不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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