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说我爹爹就是高个子。”
“这么说来……我可能不会太高了……”
“不一定吧,我爹娘也不高。”姚华比成嘉樾大一岁,已经高出她半头了。
“王学正说常日练武,吃得也多,人自然长得快。我想,多动一动总是有好处。”
姚华提议道:“回头我再扎个毽子,咱们每天玩一玩。”
成嘉樾点点头:“好主意。”
三个人说说笑笑,随着江禾引进一家篾铺前,江禾对姚华笑道:“之前园里清理竹子,你问我砍下来的怎么处理,这便知道了。”
“你扛这来了?”
篾铺门口摆放着竹筐、竹篮、竹笸箩之类的,江禾直接往里走,走到里堂,听到一个老翁大声招呼道:“时丰来了。”
只见一个发须花白的老翁坐在杌子上,手里拿着篾条来回编织,老翁身后的架子摆满了竹编的各种小玩意,琳琅满目,成嘉樾和姚华一时间看入了迷。江禾笑着上前:“直翁,吕家娘子来逛逛。”
“好俊俏的小娘子。随便看随便挑,或者老翁现做都可。”
成嘉樾颔首行礼,“翁翁先忙。”
江禾在两人身后,悄声道:“翁翁喜欢竹子外直中空,性子也是耿直坦荡,人送外号直翁。”
成嘉樾点点头,直翁有手艺、有性情,又能和自己喜欢之物相伴,令人赞佩。“直翁刚才喊时丰,是你吗?”
“这个……”江禾脸上红了起来,羞赧地点点头。
“这是他给自己起的字。”直翁大笑着应道。
姚华诧异道:“自己起啊?字不都是长辈起吗?”
成嘉问道:“为何叫时丰?”
“我的名‘禾’是我爹爹起的,他是庄头,就盼望禾苗芃盛。若能‘时丰实仓廪’,他该很高兴。”
“好字,”成嘉樾赞道,“今后我就叫你时丰哥。”
“时丰!”姚华也欢乐地唤了一声。
直翁看着三个人也跟着笑,这三个孩子感情真挚,很让人喜爱。
成嘉樾和姚华挑中了一个蝴蝶、一个蝉、一朵桃花,江禾现场编了一只金鱼,竟是活灵活现,鱼尾颇有摇曳之感,成嘉樾格外喜欢,爱不释手。
三个人和直翁告别,从篾铺出来,江禾问她们喝不喝香饮子,附近有个好摊子,成嘉樾摇摇头:“谁家的香饮子比得上孙妈妈手艺。”
“你不知道吧?我阿娘收了个学徒。”
“是吗?你说的摊子老板是孙妈妈学徒?”
“对,她学得认真,有时让我尝,我又不爱吃甜。不知二位可愿品评提点一番?”
“哦~我知道了~”姚华故意拖长了声音调侃,“是不是常提着篮子来找你那个小娘子?”
“我怎么不知道?”
姚华也不顾江禾神色尴尬,贴着成嘉樾开讲:“我也是听门房佺哥说的,那小娘子和咱们年纪差不多,挺俏丽的,是那个……赵家面店家的女儿,好像叫赵翠儿还是赵翠然,常提着篮子来给时丰送东西,馅馒头、卤肉、香饮子……什么都有,时丰常分给佺哥他们一起吃,佺哥说好吃着呢。时丰你有福气呀。”
“你别胡说。”
成嘉樾回头望了他一眼,笑而不语。一路上只听姚华说东说西,一直说到了目的地,摊子就在赵家面店跟前,此时面店门半关着,老板似乎在休息。摊后有个小娘子正窝在藤椅里看书。
“翠然,有客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翠然兴高采烈地放下书一跃而起,“江哥你来了!”看到跟前还有两人,笑道:“果真有客人,我唐突了。去店里面坐吧?”
虽说午时日光明媚,毕竟是在二月,江禾也有意一起去店里面,成嘉樾不肯:“不好打扰老板休息,我们也不冷,就坐这吧。”
三人一起坐了下来,成嘉樾要了紫苏水,姚华要了桂花浆水,赵翠然笑着应承下来,手脚十分爽利,不一会就端上桌。
“江哥该饿了吧?我爹爹上午新蒸的酱肉馒头,我给你热几个?”
成嘉樾看了一眼姚华,不等江禾说话,姚华抢先道:“我们两个也想尝尝,各要一个。”
“好嘞!”
不一会,赵老板跟在赵翠然身后一同端了热腾腾的笼屉出来,赵老板圆脸圆眼,样貌一团和气,赵翠然的圆眼和父亲如出一辙,脸上多了两个酒窝,更加可亲。
赵老板一见江禾就笑眯了眼,先是和两位娘子问了好,然后亲切地拍了拍江禾的肩:“何时来家吃饭?备好酒等你。”赵老板又瞥了一眼旁边的赵翠然,凑到江禾耳边说:“翠然皓然姐弟常念你。”
赵翠然拽住赵老板的胳膊拖进店里:“阿娘还忙着呢,别闲聊了。”
赵老板一边趔趄地走,一边还不忘回头招手:“要来啊。”
江禾也笑着挥手:“明儿去蹭饭。”
“行嘞!”
赵翠然把赵老板推进店去,在门缝看了江禾一眼,也跟着进屋去了。
赵老板的馒头果然不同寻常,面皮软嫩,馅心鲜香,成嘉樾临走又买了几个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江禾送二人回到觅园,一路却见成嘉樾沉默寡言,不像刚出来时开怀。本看她心中苦恼,想带她出门散心,为何此时又添了心事?一进园子她便匆匆回了春风驻,江禾无从问起,只得找机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