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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志高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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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嘉樾辞别了吕铸夫妇和吕大娘子,吕大娘子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倒真像丝毫未曾算计过。成嘉樾最不舍外婆,扎进外婆怀里不放手,祖孙二人搂在一起哭了一场,终是被外婆搀着上了车。

一路舟车劳顿,赶在正月十四抵达了京城成宅,如今成宅换做了三进大院,确要比五年前的旧宅大许多。成嘉樾的住所安排在了西厢房,先去拜见了大娘子,见到了小妹妹,然后和姚华、青苹收拾了整整一天。此次见面大娘子和善了许多,说了些不要拘束、有需要尽管说话之类的客套话。小妹妹名令姝,小名稚娘,粉嫩可爱,始终拿着成嘉樾做来送她的绣球不撒手,说了没两句便伸手要成嘉樾抱,亲热得很。

从正月十四到正月十八是为期五天的上元节假期,这期间金吾不禁,满街张灯结彩、通宵达旦,街上挤满摊子,还有各种表演五花八门,成嘉樾一路走来早已心痒难耐。正月十五元宵节,成观带着大娘子母女和成嘉樾到宣德楼,楼下有枋木的露天戏台,教坊、钧容直、伶人在露台上轮番表演,间隙处常常与台下众人互动,众人高呼万岁,可谓排山倒海、地动山摇。

正月十六,成嘉樾还想出门,成观却累了,又不愿拘束她,派了贴身小厮远山同姚华、青苹跟着一起出门。

成嘉樾先逛了大相国寺旁的绣巷,这里居住的尼姑们主要以做绣品维生,手艺十分精湛,成嘉樾采买了许多,待拿回家好好研究一下京城绣品的技艺。夜色降临,寺中两廊的诗牌灯亮起,成嘉樾流连忘返。逛了很久才发觉晚饭还没吃,四个人肚子都饿了,便从寺里出来找店吃饭。刚到街上,只见南面的小巷里拐出来一辆驴车,车旁跟着的人十分眼熟,身材修长,白净的脸上凤眼方唇,竟是江禾。

成嘉樾一边喊着“时丰”一边朝他跑去。待江禾反应过来,竟见朝思暮想的人已来到眼前,一时间不敢置信,若这是幻影,怎又如此活色生香?江禾失神地抬起手,轻抚上成嘉樾的脸颊。

“时丰你做什么?!”姚华连忙拉开江禾,当街摸娘子脸颊,这人怕不是疯了。

江禾终于反应过来,整张脸连着耳朵眼见涨红起来,连忙后退,窘道:“嘉樾对不住,我一时失神,冒犯了你……”

成嘉樾却浑不在意,依旧笑道:“我前天刚到京城,今天就遇到你。”

“你怎会来京城?是姑老爷接你来了吗?”说话间又与远山、姚华、青苹打了招呼。他和吕瓒在京城的房子就是远山帮忙操办的。

成嘉樾解释道:“以后便住京城了。”

江禾想了想,也对,她已到议亲年纪,于情于理都该回到父亲身边。“对了,孟璟在车上。方才宴席上喝了些酒,这会可能是睡着了。我去叫他。”

成嘉樾却拽住他,黯然道:“既然睡了,别叫他,等他醒了也不要告诉他我来了京城。”

“这是为何?”江禾第一想法以为成嘉樾与吕瓒定亲在即,心中害羞。却见她神色落寞,不像是即嫁的娇羞。

“回头再说。”成嘉樾回头招过远山,“山哥儿,辛苦你替时丰走一趟,把孟璟送回去。别告诉他我来了。”

“好嘞。”远山有眼色地应下,成嘉樾又让姚华拿了些钱给他,走完这趟要回家要吃酒都可以。

成嘉樾安排好,便拽着江禾的衣袖一边走一边笑,“先吃饭。”江禾羞红了脸,舍不得让她放开。

成嘉樾不辞辛苦,从城南直走到城东,就为了一探京城最豪华的酒楼之一的白矾楼,在庐州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酒楼,中间是主楼,围着五栋附楼,楼之间有凌空飞桥;各楼的房檐瓦片上都摆放了莲花灯,灯火辉煌。进到楼内,每个房间都挂了丝绸匾和珠帘,灯火照耀着绣额和珠帘,金碧辉映。

成嘉樾简直看呆了,点了六个菜犹觉不足,大家直说吃不完,她只好又买了一些干果。四个人大快朵颐一通。店里的茶博士也看呆了,四个人从装扮、站位来看便知一主三仆,怎的坐一桌吃饭?不过京城之大,无奇不有,总归接待好便是。

吃完饭一起上街各处逛,看花灯、猜灯谜、投壶、看皮影戏。一直逛到了城南州桥,又到了最有名的夜市,姚华和青苹逛得又累又渴,看到茶肆想坐会休息一下。成嘉樾仍旧兴致勃勃,自作主张让她俩自去茶肆休息,她拉着江禾继续逛。姚华觉得不妥想去跟上,哪知街上人多一下子就找不见两人,只得和青苹坐着休息,等他们回来寻。

成嘉樾在人群中窜来窜去走得很快,江禾紧紧跟在后面,眼睛盯着不敢错开分毫。忽见街边有人说书,江禾拉住成嘉樾,俩人停了下来,原来讲的是蛮人乞跶进犯大名府,官家御驾亲征,兵马都监余昭庆与马军都指挥使冯应守追击乞跶军,斩首一万,救回数千俘虏,使得蛮人弃甲而逃。

讲到精彩处,江禾和成嘉樾不禁拍手喝彩,江禾还给了赏钱。再讲便是一些民间奇闻,江禾却意犹未尽,感慨道:“若能得见幽蓟收复,才算不枉此生。”

江禾意气昂扬,成嘉樾却轻轻摇头道:“乞跶民风彪悍,善骑射。我朝自太祖重文抑武,恐怕……”

“嘘。”江禾打断她,示意不要说下去,当街议论朝政,可大可小。成嘉樾会意地及时住口,听到江禾低声说:“当下或许力有不及,鞠躬尽瘁,勉力图之就是了。”

“如何图之?”

“庶民攻之,不日成之。待春闱结束,我会入伍。”

“你要入伍?!可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岂不可惜?”

“现在大小算个士人,免了许多田赋役钱,我阿娘已经很高兴了。”

江禾见她默默不语,忙收敛笑容,认真道:“嘉樾,这并非我一时兴起。近年我朝逐年科考,广纳贤才。又有众多士族子弟等着推恩荫补。论我所学、门第皆是微不足道。我也问过姑老爷为我们请的老师,我面部有瑕,确为官家所忌,入仕机遇渺茫。幸而我身手不赖,以当下边境之局,若有幸征战,杀破乞跶,也是我的造化。”

成嘉樾见他说得坦荡磊落,由衷赞佩,“当年官家亲临大名府,你便向外公借了幽蓟舆图看了好多天。当时我不懂打仗之事,更没想到你就此种下心结……”随即脑中浮现江禾浴血杀敌的情景,不由得惶恐起来,“你有志气,我该为你高兴。可战场上刀箭无眼……”

江禾见她神色惶惶,连忙安慰道:“还未定呢,你怎么像要为我哀悼?”

“呸呸呸!你也不怕忌讳!”

“不忌讳。有你关心,我无论是何境地,都定会福泽绵长,安然无虞。”

“可我不仅是关心,我还盼望咱们能像小时候一样,总是在一起说说笑笑,总也不分开。”

听到成嘉樾说“总也不分开”,江禾的心跳得剧烈,他固然明白成嘉樾记着童年之谊,心中一片赤诚。但是永远不和她分开,是他渴望却不能实现的梦想。

“将来……将来有孟璟在,你也定会无忧无虑。”

成嘉樾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他是我的兄长。过去是,将来也是。”

江禾很吃惊,听她的语气平淡而果断,不像是气话。方才也不想见孟璟。她一向有主见,恐怕心中已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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