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拗不过你。”
郑母直直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上按揉的力道,一身的疲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放松与困倦。
“娘,还有哪里酸不?”
“娘?娘?”
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李青苗俯下身,才发现郑母呼吸均匀,俨然已经熟睡。
她了然地笑了笑,放轻动作,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郑母的房间。
“源哥,到你了,快躺好。”
回到房里,李青苗一刻也不停歇,但郑立源却不想妻子太累,只懒懒的拉过她的手,头靠于其上。
“别忙活了,陪我躺一会吧。”
李青苗心疼他,就顺势在床边坐下,乖乖给他当人形靠垫,空闲的那只手还揉着他的太阳穴。
“是不是很累呀?”
“累是肯定的,但习惯就好。”
“反倒是你,身子还难受吗?”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怀着孕还如此奔波,如今又受我连累,跟着来到这里。”
许是深夜,郑立源难得流露出了些脆弱。
“嘘,不许说这些,我们是夫妻呀,不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总不能,我享了十年的福气,却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而且,孩子也很坚强的,他好着呢,是不是?”
李青苗低头,拉过郑立源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肚子,恰好感受到一记轻踢,仿佛是宝宝在回应母亲的话。
“你看,孩子也赞同呢。”
郑立源起身,在妻子的脸上极近温柔地印下一个吻。
“谢谢你们。”
虽然很难,也虽然很累,但有最爱的人在身边,没有什么坎,什么坷是迈不过去。
初时的劳累熬过去后,渐渐的,郑母和郑立源反而习惯了这样的忙碌程度。给地里施完基肥,就马不停蹄地种下了油菜花种,还及时除了草,追了肥。
穗穗完成晒稻谷的活计后,又跟着那群半大的孩子一起打猪草。冬日的农活不算重,所以他们总能漫山遍野的游荡。
“郑容轩,走不?去山里摘拐枣去?”
“行呀。”
“娘,我跟他们去山上咯!”
“好,你去吧。”
同李青苗报备后,穗穗就乐颠乐颠地跟着他们往山里跑。
云南的冬天跟北方不一样,不见大雪覆盖,也不见枯枝败叶,反倒是满山的郁郁葱葱。
“看,拐枣。”
抬起头,便能发现躲藏在绿叶中的黄褐色。
岩赞云从旁边的草丛里拿出一根长杆,昂起头,瞄准目标,一通挥舞,天上便下起了拐枣雨,间或飘落几簇枝叶。
穗穗俯身拾起一个七扭八拐的果实,皱起眉头。
“这什么拐枣,真的能吃吗?怎么看起来像鸡爪子?”
对于这个闻所未闻,奇形怪状的果实,穗穗心里抱着怀疑。
“当然能吃了,真是不识货。”
岩阿川拿过他手里的拐枣,在衣服上擦了擦,扔进嘴里,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穗穗侧目看着他,有些新奇,便又重新捡起一个,学着他的样子,擦干净外皮,也扔进嘴里。
上下牙齿一咬合,就能感受到爆浆的汁液,微甜中又略带有涩意。
“嗯!还挺好吃的。”
“废话,不好吃的话,能带你来山上摘吗?”
见落的差不多,岩赞云他们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长杆藏回原位置后,也捡着地上的拐枣来吃。
“这山里好吃的多着呢,过几天,哥几个再带你来摘米锥和山葡萄。”
“米锥?”
又是一个没有听说过的食物名字。
穗穗发现,在他们面前,自己在这方面的见识真是浅薄。
“对,就是类似于板栗的东西,但可比板栗甜多了,只是个头小,壳也硬,剥起来麻烦。”
“何止是麻烦,指甲盖都得秃噜皮了。”
岩大山摸了摸脑袋抱怨道。
显然,每年的剥米锥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还是山葡萄和拐枣吃起来方便。”
“啧,别管他,个不识货的。”
岩赞云推了推众人,示意大家把散落地上的拐枣捡起来。
“这冬天能吃的还是不多。”
“等到了春天,什么金雀花、皂果尖、臭菜、草芽、四棱豆、沙松尖,能吃的多了去了。”
“再等些时日,到了夏天,菌子就冒出头来了,那时候,家家户户烧的菜呀,都透着鲜。”
舌尖仿佛回忆起曾经的美味,岩赞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你这么说,我可真是期待来年的日子。”
“期待着吧,保管不会让你失望。”
几个小子埋头一通拾捡,装满了一衣服兜的拐枣。
“郑容轩,你多拿点,带回去给你家里人尝尝,吃不完还能让你阿妈泡酒。”
见穗穗就小小的抓了一把,小伙伴们不满意了。
他们有意照顾他,岩阿川便又抓起了一大把塞进他怀里。
“哎,够了够了。”
穗穗手忙脚乱地掀起衣服前摆装住这一大撮的果实。
“剩下的你们分,别都给我了。”
几番讨价还价的推搡之后,几个人总算“分完脏”,衣兜揣的鼓鼓的,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