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令仪的伤口正好处理完毕。
裴知则起身,答非所问地丢下一句:“上车。”
问题被人如此明显地避开,陈善文“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开门上了后座。
裴知则给副驾驶座上的年令仪系好安全带,再回到主驾驶。
回学校的一路上车内都很安静,年令仪睡着了,陈善文和裴知则二人互不打扰。
非教职工车辆不能随意入校,因此到校后裴知则把车停在生活区门口。
刚熄火,年令仪就正好醒了。
醒了意识却还是迷迷糊糊的,年令仪眯着眼,懵懵地问:“回学校了?”
陈善文的声音幽幽从后座传来:“是的祖宗。”
裴知则伸手把年令仪的安全带解了,再解自己的,开门下车,绕到副驾驶一侧帮他把车门打开。
陈善文默默看着此男这一系列举动,默默自己爬下车。
一觉睡醒,年令仪稍微清醒一些。
他没要裴知则和陈善文搀扶,坚强地打算靠自己双脚回寝室。
“裴同学,那我们先走了,你回……”陈善文边走边回头对裴知则说。
话没说完,身旁的人却在这时候突然回头。
“干嘛呢?”陈善文一惊,伸手要把年令仪拉住,被躲开。
裴知则站在黑色的轿车旁,看着年令仪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近。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跟你说,”年令仪抬眼,表情认真,“看你不回我消息,我以为、以为你不会来的。裴知则,今天晚上可以见到你,我很开心。”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裴知则垂眸,刚想说什么,就听年令仪又开口,笑起来:“谢谢你救了我哦,但是我今天喝醉了,就不拉着你聊天了,免得会忘记一些事情。还有,裴知则,猫耳链接请一定要分享给我。”
裴知则:“。”
宿舍楼下的灯光将面前这张白皙的脸颊勾勒得柔和。年令仪的脸很小,颊侧有没褪的婴儿肥,笑起来右边嘴角还有一个很深的梨涡。
这面对面的两人一个傻乎乎一个冷冰冰,陈善文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年令仪干出什么发疯的举动,带着裴知则两个人一起闻名全校,随时准备上去把人拉走。
但只见裴知则抬手,拿一根手指在年令仪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把年令仪点得捂着额头东倒西歪。
然后陈善文就看见那座冰山偏过头,抿了下唇,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拉下脸,飞快转眸与他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年令仪捂着额头转身走回来,扯扯陈善文的衣袖说:“我们走吧。”
陈善文愣愣地:“哦、哦……”
两人并肩走进生活区,陈善文沉浸在思考裴知则与年令仪的关系中。
而年令仪闷着想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陈善文,你真的没看见裴知则超逼真的那副猫耳道具吗?”
陈善文:“……你才是真的产生幻觉,酒鬼,人家脑袋上啥都没有,长什么猫耳?”
他有些无语凝噎:“年令仪,你今天晚上到底干嘛喝这么多酒?”
年令仪嘟囔:“都说了是因为高兴了。”
“有什么可高兴的?”陈善文不解,“你一直在看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因为倒霉次次抽到小姐牌被灌酒,这也能高兴吗?”
就这样被陈善文直白点破,年令仪沉默几秒,突然很不开心地小声抱怨:“我看手机也是为了确认有没有人给我发消息嘛。”
“谁给你发消息?”陈善文随口说,“你喜欢的人啊?”
“不是,”年令仪摆摆手,“是裴知则。”
“哦。”陈善文点头,逗他,“裴知则是你喜欢的人?”
“……你滚啊,”年令仪伸手推了他一下,“他是我朋友。”
陈善文挑眉:“哈,你俩果然认识。”
“嗯,认识啊,”年令仪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小学初中都是一起念的,我们以前,玩得可好了。”
好到情同手足,好到每天就连上厕所都要黏在一起,就连小学毕业给对方填同学录的时候,年令仪给裴知则写的都是,“请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裴大笨蛋,裴小弟,我爱你”。
这句话当时还恶心得裴知则一个星期没理他。
想到这里,年令仪“嘿嘿”笑了两声。
“我去,认识这么久吗?”陈善文惊讶,顺嘴就把刚才的事说了,“可刚刚我问裴知则你俩是不是认识的时候,他都没有回答。”
“你问他了?”笑容凝固住,年令仪顿了下,看向他。
陈善文点头:“毕竟我是第一次看裴知则跟班上人讲话啊,他还帮你清理伤口……那个氛围,那个态度,靠。感觉你俩似乎认识就问了一嘴。”
“……啊,他,没有回答吗?”年令仪有些五味杂陈地收回视线。
陈善文:“对啊。”
为什么没有回答呢?年令仪想问。
但转眼两人已经走到宿舍楼下,电梯正好到了,这话题便暂时被他打住。
两人走进去,后面还跟了几个学生。
陈善文有些意犹未尽,想继续聊,但一旁的年令仪脸上醉态未褪,低头闭着眼,靠在厢壁上,沉默。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侧眸看了一会儿,还是低头掏出手机,给自己暗恋的那位叫韩雪的女生发微信,关心人家回寝室了没。
大学宿舍楼的电梯总是慢慢的,几乎每层都要停一下。
他们住五楼,电梯到五楼时年令仪感觉都过去一个世纪了。
出了电梯,陈善文走在年令仪身旁,忍不住继续八卦:“裴知则是小混混吗?”
“?”年令仪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不是啊。为什么这么说?”
“啊。”陈善文想了想,答,“感觉他看起来打架挺厉害的?而且据小雪说,她们女生观察到裴知则手上经常有伤,贴着创可贴的。”
年令仪蹙眉:“手上有伤?怎么伤的?”
陈善文摇头:“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