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此，褚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好吧。”

也许是我沉默的时间太久，衮代似乎想安慰我似的：“小东哥，你也不必难过。你的福气不止于这里。”

我笑了：“福晋这么肯定？”

“这府里大多数人心里都有着计较，”她和我一起朝外走，“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还是先跟着衮代去了中堂。舒尔哈齐早就等在那里。

我记得，历史上的舒尔哈齐是独自带队去北京朝贡之后，莫名其妙得了辽东总兵不少好处，所以才受其政见挑拨。两人一直交好，甚至后来舒尔哈齐还娶了李如柏的女儿做妾，与努尔哈赤也日渐离心。

可无论是正史野史，现在这个时候的兄弟二人还是亲密无间、如胶似漆的。

我半跪跟舒尔哈齐请安，他也给衮代行礼又让她坐在主位，之后告诉我也坐下说话。

我坐下来，舒尔哈齐却没有要问的意思，只是一直看着门，似乎在等什么人来。衮代看了我一眼，我会意，主动讲起一个多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

“回贝勒爷，今天进城来刺杀都督的人一共有六个。率先出手那个刺伤贝勒爷的是个叶赫人。他们用刀，看形制是军中之物。这次行动显而易见是叶赫贝勒授意的。”我闭了闭眼睛，“他们六人中有三个穿着叶赫的服制，我记得很清楚。活下来的那三个里，其余那两个似乎……”

“是乌拉的人。”舒尔哈齐淡淡道。他们真是亲兄弟，那直白的探究的目光会盯得你如坐针毡。

“是。他们都有骑马，看样子是伪装成商人混进城的。”

“嗯…”他缓缓点着头，从我进屋到现在，舒尔哈齐什么也没问。我这才明白，刚才过去那么久，他恐怕早就审完了抓来的活口。

他是在试我的虚实了。

我不再开口，那过程实在简单，我不必多说了。

“看来慕尔登格格格真的不知道，”我许久未言，舒尔哈齐缓缓走向我，“那六个人不是来伤我哥哥的。”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来这么多人是要困住我哥，好让他们把你带回叶赫。”舒尔哈齐看着我的目光中的探寻和敌意愈发明显，“那个死掉的叶赫人的确是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他那一刀根本不是要杀人，而是要伤你，他想伤你至让我哥放弃你这个累赘。”

果然。

“结果我哥没有放弃你反而替你挡了一刀？”

“……是。”这也是我琢磨不通的。

他冷笑，却是和衮代说道：“福晋，此女天生灰瞳，的确不祥。”

衮代笑着：“舒尔哈齐，你糊涂了？我们不信这个。”

“她能兴亡天下，却半点不为自己的家族考虑。”他负手而立，“独自求到建州，却不愿顺着我哥的意思嫁给褚英，谁知道她揣着什么主意？”

“你不是试过了？她真的不曾与叶赫联系。”

“她是叶赫的宝贝，好不容易被找到了，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养在我们这。”

我听懂了：“贝勒爷是嫌我碍眼，想送我回叶赫了。”

舒尔哈齐一笑：“还挺聪明的。是。听说乌拉只是告诉叶赫你在这就捞到了不少，我若送你回去，叶赫只为‘威名’也不会少了建州的好处。……我哥这样护着你，你是不是应该报答一二？”

衮代却始终站在我这边：“你若执意送她走，打算如何与贝勒爷交代？”

“嫂嫂，江山美人孰轻孰重啊。我哥怎么会在乎这个小丫头？”

衮代乐了：“孰轻孰重？你再想想？”

舒尔哈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那个笑让我毛骨悚然：“我明白，我不会招惹这位小格格的。”

就算如此，舒尔哈齐直到离开也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衮代劝住了他送我回叶赫的想法，但无法阻止他讨厌我。

不过也是，如果是我，我也会讨厌让我的兄弟平白无故挨一刀的人。

目送舒尔哈齐气势汹汹地离开，衮代便带我往后院回：“害怕了吧，小东哥。其实舒尔哈齐不是个坏人，他只是不熟悉你。不知道你的好。”

“那……福晋又为什么待我这样好呢？”

她笑着没答，反而是对我说：“快去看看贝勒爷吧。他醒了会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