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变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惊讶。
努尔哈赤摘下了他貂皮围顶的帽子给孟格布禄戴上,又伸手拿过杨古利递来的建州士兵御寒的披风围在了孟格布禄身上。
“都是女真的贝勒,显赫人物,这样被俘回到建州难免有失身分,”他大声地笑着,“来人,给我拴住了,带走。”
他满意地看着孟格布禄的脸色青青白白,最后气得都快变紫。
“传令下去,哈达士兵归降者,直接入伍,日后前途与我建州子民无异;军士器械、民间财物不得掠夺;父母妻子不许滥杀强占;哈达子民凡归顺建州者,直接入籍,今年徭役皆免。”
哈达的士兵和远远观望的百姓犹豫了片刻,终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第一声欢呼。
我看着他刻在孟格布禄脸上的每一道伤痕,也许,也许努尔哈赤真的会因为我对孟格布禄有特别的恨意,但在哈达的归顺面前,他不会动孟格布禄的性命,他什么都能忍。
他是这样的男人。
他要太阳普照万物,也要月亮眷养世间。他爱高峰大海,也爱层峦溪流。他爱奔腾的江水,也要拥有冰封的冻湖。
努尔哈赤安排完行进的列队,班师回国。他离开了那张椅子,笔直地朝我走来。
他要的是征服天下,注定了他不会只在意属于你的一寸温柔,两盏灯火。
可是我离不开他了。
他会是我在这里所有的岁月,唯一的名字。
他拉开门上了马车,琬拉和檀笙退出去时,他告诉二人因为护主有功,后面还给她们俩备着一辆小车供她们一路休息。难得他这样周到。
见我一直只是看着他,努尔哈赤不再等我的说话,他坐在榻边然后慢慢蹭到我躲着的这个最热乎的角落。
他把沉重的铁甲脱在了一边,然后伸直了腿,舒展地倚在那里半躺着。
所有的过程里,他一直盯着我。热烈、直白、毫不掩饰。
他拍了拍他身边的榻:“不过来?”
他话还没说完,我靠过去埋首在他胸前。
我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听见自己和他异口同声地叹息:“我好想你。”
我忍不住笑了,抬头去找他的眼睛——他眼睛里的沉沉柔情,充满着诱惑的力量。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他深刻热情的降临。
我好想他。
想他低头看我的眼神,想他在我耳边不怀好意的厮磨,想他吻我时候深深浅浅的温柔,想他穿过我腰间拥抱我时那个手臂的角度。
在我们彼此调整呼吸的片刻,我抓紧了空隙问他蠢问题,你爱我吗?
他滚动的喉结明显昭示着他咽下去的那些想说的话,我只得到他更加用力、霸道、蛮横的吻。
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想要证明什么,我只能比他更狠的索取,拼命地抽干着他能给我的养分。
他停下来离开我的嘴唇,猛得抓住了我的手臂。
“卿卿,别再考验我的定力了。”
手臂上的伤让我忍不住狠狠地抽气。
努尔哈赤立刻察觉不对,他把我左臂的袖子缓缓拉上去,自然就看见了我缠着纱布的整个小臂。
“怎么回事?”他喃喃的声音小得我都听不见。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纱布,里面的伤口慢慢在他眼里揭晓全貌。
努尔哈赤沉着声音对外面吩咐传医官,然后动作很轻地关上了窗。
他温柔地触碰着我的伤口,一下下反复在血口附近流连、抚摸,动作极致轻柔,还带着难以自持的颤抖。
我顾不上手臂的伤,我在看努尔哈赤的眼睛。他的眼睛从未这样生动,心痛、怜惜,即使是在刚才他吻我的时候,他都崩着的克制和保留——这些理智,在这一刻居然溃不成军了。
他清晰无比的情动,让我的语气也跟着又轻又柔。
“我说了啊,为你受的,我不疼。”
他摸了摸我的脸,小心避开我的伤口,细细碎碎吻着我裸露的手臂,无比郑重,一直吻到指尖。
他牵着我的手拉到身后,这个拥抱来势汹汹,无比强悍。他吻我的鬓角,耳朵,脸颊,一直到鼻尖,唇角,没有情|欲,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温柔的吻。
他垂着眼睛看我,眼底居然藏着一丝盈盈水纹,拇指反复地摩挲着我的脸颊,仿佛再重一分力气我就会坏掉。
“当然,我你……”
足够了。
我吻住他堵掉了那个他没说出来的动词。
我不想听了。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