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了斗篷披在我身上,轻声情切。
“阿拉城在我也在,卿卿,你几时回家?”
奇异的难过和疲倦席卷了我所有的情绪,遗憾和后悔像是涨潮的海水一下一下拍打在我的心上。这样诡异和莫名的伤感迅速占领了我所有的情思,只让我体会战栗的恐怖。
我不愿意面对,我无法面对。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只看见车厢里的靠背。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枕着的换了枕头,身边也空空的没有人。看窗外的光线,天已经黑了,还有急促的雨声,听起来雨势不小。
努尔哈赤不在?强烈的寒意透过车身,失望片刻就爬过了我的心尖。
闭上眼睛想要定定神,我听见自己背对着的车厢响起了一把熟悉的嗓音。
“这些事情,我哥知道吗?”
哦…是舒尔哈齐他们在车上了。
“我没有明着提过,”这个声音是费英东,“但是有什么瞒得过大哥。”
他们在说什么?
“所以这一回,我哥只带走了他?”
费英东爽朗地笑着:“应该是的。”
“你和他共事这么久,就没觉出什么不对?”
“……”费英东明显地停滞了很久,才缓缓道,“大约半年之前,我们刚到哈达老城我就知道了。”他的声音里有犹豫,“可是这一次,他没从中使什么坏?”
舒尔哈齐冷冷一笑:“新的主子没有伤及性命的大事,他若真的有心做别人的狗,现在也该明白要瞒……”
费英东打断了他没说完的判断:“他们回来了。”
马车停下,努尔哈赤回来了。车门打开,吹进了润泽万物的清新雨水,也吹进了深秋冷森森的寒意。我想起自己好像期盼过,再见到他时可以是一个好天气。
我小心活动着自己即使在被窝里依然冷得发僵的手指,看来上天偏偏不肯让我如愿。
“她还没醒?”紧跟着关上车门的声音,就是他这样的一句。
舒尔哈齐不再控制音量:“哥你去瞧吧,咱们当看不见,看不见哈。”
费英东和一起回来的葛盖都压低了声音笑着。
我能听见他脱了沾雨的外衣慢慢回到我身边坐着,他小心托着我的头放回了自己的腿上。
费英东笑着问:“孟格布禄一定要见大哥,到底为说些什么?”
努尔哈赤移开托着我的手,漫不经心地回着:“左右不过是些编造的谎话。”
舒尔哈齐道:“刚才那几个哈达的余孽呢?”
“哈达已灭他们还能这样来救自家的贝勒,”葛盖感慨了一句,“忠君倒是让人佩服。”
努尔哈赤似乎故意听他说完这些,才随意地回答舒尔哈齐道:“都杀了。”
他的语调比他带进来的空气更加冰冷无情,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眼看我的装睡演不下去,只好抓住了他的手。
他亦轻轻一牵,却没有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