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我绕着他的发梢,“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他拉着我的手,让我绕到了他身前。
“怎么了?”
我枕在他的腿上,微微摇了摇头:“出了什么事?”
他顺了顺我的头发,把手里正在看的东西递给了我。
“费英东回去就召集了五位将军又快马把书信送回。这是他们对朝廷接下来会出的难题的预断。”
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文,如他所言,上面写着朝廷会有的一二三行动,和与之相对的一二三对策。
“我这样贸然灭掉了哈达,”他把我们旁边的官皮箱打开,最上面还是一摞信封,“朝廷没有别的选,内忧未解,他们顾不过来,只能逼我复国。”
我攥紧手里的纸,他眼下的倦意好像更重了。
“我也没有别的选,”努尔哈赤很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建州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地方,我如今之力,不能不顺着朝廷。”
我的心跟着软软地塌下去,我笑自己,刚才还气个半死冷下来的心,又一次被自己毫不讲理漫上来的温柔和悲悯缓缓覆盖。
他将箱子里最上面的那一封递给我:“你看看,褚英和代善写的。”
他大儿子的跋扈和冲动,在这一页纸上展示的淋漓尽致,褚英言辞激烈地反对给哈达复国,他觉得一旦那样所有人的付出都白白浪费。但是他不是一腔孤勇的有胆无识,褚英详尽地罗列了建州的每一处备军,甚至如果朝廷出兵他应该怎样开战迎敌。
相较之下,代善格外温和,他觉得建州该韬光养晦,他们与明廷来日方长。一边是徐徐升起的朝阳,一边日薄西山的余晖,他们不会没有与之争雄的一天,只是需要时间和继续储备罢了。
我顺手将手里的纸页塞进了箱子,然后把它扣上了。
他笑:“如何?”
“你这两个儿子真不像你。”
他把箱子提到一边:“是他们两个都太像我。”
“我不想和你争这个。”我看着他回来铺开了另一床被子,“你真的打算给哈达复国?”
他的动作停滞了一瞬,慢慢把被子铺好才又坐到我身边。他捧着我的脸:“褚英写了吧,他在替你不值。”
我被他深邃神秘的眼神盯得几乎发抖。
“你呢?”他的手移到我的腰间,把我推得离他很近,我能在他的瞳孔里看见此刻略显惊慌的自己,“你会生气吗?”
我笑了。
“……卿卿,怪我吗?”
我摇头,伸手缠上他的脖子:“风月权势,我十年前就知道贝勒爷会怎么选。”
他圈着我的腰把我拢在他的身体边,光|裸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烫在我背上,温热平静的呼吸都落在我的头顶。
他是暖的。
“不问问我瞒了你什么?”
我在他的禁锢里转身面对着他,果然是固执得几乎偏执的笑容,还带着即将入睡的漫不经心。
我太熟悉他这样的表情了。
“你不是说我们没有不可说吗?我也不急着这一时。”
努尔哈赤垂下眼帘,似乎是困极了。
我伸手抚摸着他眼下的皮肤,那已经有了散不开的皱纹和松弛的触感。“你是不是又好多天没睡?”
他吻我的掌心:“睡吧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