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吉祥!”来人身后跟着穆哈连,见我们三人站在这里便要跪。
努尔哈赤挥了一个手势,也阻止了站得近的打铁士兵:“都干活儿吧。”
“贝勒爷们怎么来了?”
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并肩站在我前面,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努尔哈赤没说话,是舒尔哈齐随意答着:“顺路来看看。”
努尔哈赤回头看了看我,拉着我的手直接越过还傻站着的额真,穿过劳碌得热火朝天的士兵们,径直向上面一层成品的库房走去。
看守铁库的额真自然是机灵的,他连忙跟在舒尔哈齐和穆哈连边,把他们往同一条路线上让。
“禀贝勒爷,门下的一层是我们日常休息的地方,实在简陋不能邀您去坐……各方面更加优越的三层现在已经做了库房。二层烧火打制,又能排风,三层借着二层的火烟更能做到常年温暖,而且有山体隔潮,不会让铁器锈蚀……”
我听着跟上来的额真简洁又准确地几乎说出了现在公认的储铁条件,心里难免生出几分对先人智慧的惊奇,甚至已经有了可以吸潮的措施。
努尔哈赤笑着听他说完——铁库如此成熟,他的欣慰和赞许是写在脸上的。
他随意抽出了一把摆在那闪着寒光的成品宝刀,对舒尔哈齐道:“试试?”
他弟弟立刻应了,要拿一样的刀却为他的一个眼色止住动作,选择了挎在自己腰间的刀——那是大明朝庭赏下来的。
努尔哈赤推我到穆哈连身边,后者立刻站在了我身前。
他们二人并没有认真地斗起来,只是力道不轻地通通过给手上的武器。两把刀在一起激烈地碰撞了十几下,便听脆脆的一声响,是努尔哈赤手中的刀……断了。
我站在库械边弯了弯嘴角,刚刚起步,怎么可能与传承千年的汉人文化练就的铁器一样削铁如泥。
屋子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努尔哈赤蹲下捡起了那一段刀,他直起身看着瑟瑟发抖的额真,却是淡淡地笑了。
“打铁的师傅在哪,把他叫来。”
他这个看不出喜怒的神色让人深深感知了压力,我走到他身边想说话,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铁匠是个老者,见他满头都是头发我吓了一跳。
他来了,说着磕磕巴巴的满语:“给贝勒爷请安。”
“师傅请起。”努尔哈赤把自己的刀解下来递了过去,“你看看,这样的刀,我们要多久才能铸出?”
显然他是个朝鲜人。同时,见努尔哈赤这样的态度,大家都放松下来。可是老人一脸的为难神色让我的心也悬起来。
努尔哈赤似乎也不着急让老人给出答复:“我给你三年时间,够不够。”
翻译把这个无限宽容的时间告诉了打铁师傅,老人双手托着刀,对努尔哈赤郑重地点头表示绝对完成这个使命。
三年。
努尔哈赤这是明白,年轻的建州自然不能把炼铁这种传承而来的技艺一蹴而就到精湛,作为统治者的他还能清醒到知道自己的弱小还是难得。
得到对方肯定地回答,努尔哈赤的笑意又深了,他回首看我:“回家吗?”
我活动着被他握着的手腕,他似乎才想起我会疼,松开了又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努尔哈赤回头等着舒尔哈齐和穆哈连跟上,正好看见铁匠师傅望过来的眼神。我看见那老人的目光里除了感激还有知音相遇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