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很惊讶。你是张老怪的徒弟,我曾在你很小的时候见过你。那个时候,你的眼睛里藏不住事,有一次摔倒了,你大哭着找他,怎么哄也哄不好。 ”
“…… ”
“后来,我再次听到你,你就已经在暗鸦了。我经常听说到你,一开始是以张老怪的徒弟,后来是暗鸦最不要命的毒师。我记忆中的那个小孩会哭鼻子,但那个和当年的九阶屠杀了百里山庄,厮杀在血海里,不择手段的向上爬的孤公子却早就不会了。六年,只有短短六年。”
我翻找东西的手停顿了。
“你觉得那日我是第一次见你,但我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我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看着你一点一点长高,看着你是怎么第一次害怕的杀人到现在手染鲜血……小孤,我说我欣赏你,不是为了和你拉近距离。我说我放心不下你,也早就不只是因为张老怪。我说我会负责,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
“…… ”
我低头看着那些纸包,却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一片空白的看着,脑中却丝毫想不到任何东西。
“我不逼你。 ” 半晌,叶倾轻声说,“我不逼你。”
“那你呢?” 我低声问,“你说你了解我,那你呢?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叶倾。你是暗鸦的大当家,是我需要仰望的人。你说你知道我的所有,而我却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沉默。
我以为他明白了。
我听到他衣袍的窸窣声,我听到床板吱呀的一声。我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瓷瓶光滑的表面,无意识的聆听着叶倾的脚步声。
一步。
两步。
三步。
然后——停在了我的身后。
他动了。
我听到他轻声说:“转头吧。”
那是一个带着药香的吻,软的,甜的,令人迷醉的,心旷神怡的,一触即分的…一个无法解释的,吻。
而那个恶鬼面具,被拿在了他的手里。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脸。
俊俏的、温柔的、带着忐忑,灰色的桃花眼含着些许局促,而我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手还是没忍住握住了身后的剑。
看到他的那瞬间,我就明白为什么他一直不以真面貌见我。
“你为什么和叶岚长得这么像!?你是他什么人? ” 我惊骇的问,心脏砰砰的几乎跳出心脏。如果不是细微的不同,如果不是叶倾的眼尾有一颗痣,我一定会在看到他真面貌的瞬间挥剑砍去。
不敢置信带来的愤慨几乎溢满了我的胸腔,仅剩的理智让我得以站在这里几乎对他怒目而视。
“他是你的哥哥还是弟弟!? ” 我强忍怒气的问,“这就是为什么你阻止我向他复仇吗?”
“不,不是,你听我说。 ” 叶倾焦急的说,“叶岚是我哥哥,但我让你不要向他复仇和他没关系。我没有骗你,我在乎的只是你而已。我不想让你冒险,不是因为叶岚的关系!”
“告诉我叶岚在哪里! ” 我的理智正在发出警报,“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是如此愤怒,乃至于我甚至不知道我何时已经放下了我的伤腿,不知何时我竟然已经抽出了落雨剑,不知何时,我已经逼近了叶倾,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你看着我,为了叶岚的消息四处奔波,而你没有说一个字!叶倾,告诉我他在哪里!”
“你冷静一点! ” 叶倾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捏住了剑锋,他用更大的声音盖过了我,“小孤,你先去床上坐下!”
“不,你先把他在哪里告诉我! ”
“你这样是杀不死叶岚的! ”
“闭嘴!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自有定夺! ”
“小孤!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如果仅仅只是提到他你就变成这样的话,你根本没法冷静的面对他! ” 叶倾用那种严肃的声音说,他开始尝试把我往床的方向拖。
而我,此时已经完全无视了他的压迫,恶狠狠的说:“我不需要冷静!”
吱呀——
“叶大人,你们——哦!天啊!”
我和叶倾齐齐看过去。花如昔不知为何,穿着一件粉色儒裙,脸色羞红的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正疑惑她的表情,叶倾借我疏忽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我惊叫一声,他把我放到了床上,看也没看我一眼,对着花如昔冷静的说:“青蛇和红衣在楼下?告诉他们,继续搜寻玉千琼的消息。他中了孤公子的毒,跑不了多远。 ”
“是。 ” 花如昔点了点头,但是又站在原地,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她小声说,“那个,还有一件事… ”
“什么事? ” 叶倾这时候语气变得不耐烦了。
“你们,你和孤公子争吵的时候能不能…这里不隔音… ”
“哦,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叶倾淡淡的说,“告诉他们,不准听,滚出去。”
我这时才猛然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脸涨的通红。
“喂!等等,我们没有—— ”
花如昔已经关上了门。
我恼羞成怒的一脚踢开了叶倾,“你到底在乱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 ” 叶倾冷淡的反问。
我坐起身,敏锐的察觉,他生气了。
经花如昔这么一打岔,我也稍稍冷静下来。
“那你解释吧。 ” 我深吸一口气,“叶岚在哪里?”
“我说了,我不打算告诉你。 ” 叶倾淡淡道。
“为什么? ”
“叶岚的实力和我不相上下。你难道要我放你去送死? ”
“我没有送死的癖好。 ” 我说。
“但你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
“…… ”
“叶岚是我哥哥。我虽然和他长的像,但我比他晚两年才出生。小孤,我和他不一样。 ”
“…… ”
“我愿意给你看我的样子,也是想告诉你,不要把我当成他。叶岚从小就离开了家,他自视甚高,被送往族中秘密训练了十年,直到加冠礼的前两天我才见到他。他对我们很冷漠,就像叶家的每一对兄弟一样。我们生来就是需要互相残杀的。 ”
“他也在暗鸦? ”
“不。 ” 叶倾沉默片刻,“但你或许知道他。”
我皱眉看着他。
叶倾缓缓的说:“叶家神秘的六公子,叶家家主的候选人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