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
“喂喂喂?”
“学长你在吗?”
“......干嘛?!”
“在家就出个气呀,我来看看我的‘小宝贝’咋样了。”
“....要看自己安安静静看!”宋过白气郁,窗台上的摄像头还在不断放出某人的叭叭。
“小文儿,我怎么觉着你比昨天黄了一点?唔,你看隔壁的苔藓妹妹,人家就一直很绿,每天记得按时喝水,不要挑食,吃饱吃好,中午累了就晒会太阳....”
宋过白坐在沙发上,键盘噼里啪啦乱响,打出一堆乱码。
梁檐租的小区老旧,之前在房门口摆了个摄像头防盗,放假回家前,他把摄像头挪到了窗台,美其名曰方便远程照看宋过白买给他的那盆文竹——还给人家取了名“小文儿”。
宋过白春节这几天不去工作室,于是顺手把那盆苔藓带了过来,两盆植物一高一矮放在一起,梁檐每天时不时就会突然打开摄像头问候他的宝贝们。
虽然宋过白封住了摄像头的旋转臂,让它只能对着窗台上的两小盆干瞪眼,但这随时随地可能响起的聒噪,让宋过白最后一点独居的感想都散得干净。
“学长,我有个想法。”
“?”
“给你的苔藓也取个名吧,就叫波力怎么样?”
“我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你这盆看起来就像一块波力海苔....”
他的苔藓颜色能和海苔一样?!
宋过白恶狠狠闭眼顺气。心中默念吾日三省吾身:吾是不是太客气了,吾是不是给他脸了,吾是不是该动手了。
这是在家有多无聊,才会对着植物都能叨逼出这么多废话来?
除了来自摄像头的偶尔突袭,宋过白这些天的假期过得堪称舒适,窝在沙发看书、对着电脑干活、间或打理家务,再时不时去疗养院陪陪雎小山,虽然后来在球场又碰到何屿几次,当着小山的面两人都默契地只谈打球。
三天前的除夕,宋过白在雎小山那儿待到挺晚,梁檐对着摄像头喊了好久没人应,愣是没想起来可以给宋过白打电话。
明明微信群里大家都在抢周尹东的红包抢到飞起——周尹东告白成功,一边激动地在朋友圈官宣,一边立誓说马上情人节带方凛去海边度假。
“....学长?行行好,出个声行不?”
宋过白端着水杯走到窗台前,作势要拔摄像头电源。
“哎哎哎别别我错了!”
杯里的水流跃入土壤,先是不怕涝的苔藓,然后是娇气的文竹。
一只手伸入摄像头的视野,轻轻揪掉了发黄的叶梢,随后拿出一只喷壶慢慢雾湿了叶片。宋过白的画外音传来:“我查了下,可能是冬天室内太干燥了,叶面也得补水。”
梁檐翘着二郎腿靠坐在床头,看着手机上监控APP的画面,翘起嘴角。
他在二楼自己的卧室,整栋别墅安静如鸡,梁成樟不知踪影,即使摄像头传来对面的声音带着电流噪点,也给空荡荡的房间增添不少活络劲儿。
梁檐当初只想借着摄像头偶尔偷窥下宋过白的独居状态,甚至十分绅士地放在了客厅窗台没搁卧室。
谁承想有一天宋过白在窗边浇水边轻声和植物讲话,不设防的样子可爱得紧,梁檐只顾着舔屏,手里下意识用APP遥控调整了下摄像头的角度——然后就隔着镜头和对面抓包的人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明白一顿揍早晚躲不过的梁变态干脆破罐破摔,开了摄像头语音每天将骚扰进行到底。
“明天初五啦,你会零点去放炮不?”
“....南都全市禁燃好吗?”
“啧啧啧,迎财神都不积极,态度实在有问题。”
“....不说了。”宋过白俯身露出半张脸朝梁檐摆摆手。
“怎么?”
“出门,约饭。”
“又去找我小山?”梁檐有点不爽,“还是...找那谁?”
每次宋过白在疗养院见到何屿,事后雎小山都会偷偷给梁檐打小报告,眼看后院起火报告的编号数字越来越大,梁檐看着日历恨得牙痒痒。
偏偏宋过白去看望雎小山,他还拿不出任何靠谱的理由劝人别去。
吃醋什么的,堂堂酷哥怎么说得出口。
闭了麦,梁檐一个猛子埋入被窝生闷气。
·
从繁华的商业街道一拐,“梅花新村”的门头安静地缩在一家菜场和区就业招聘中心中间,毫不起眼。
女人定睛确认后,拖着行李箱踩着高跟钻进小区,仰躺在藤椅上的保安大爷懒洋洋瞥来一眼,又垂下眼皮。
大年初五,路上时不时有成堆的鞭炮屑,约莫零点迎财神时很是热闹,这会儿整个小区反而静悄悄的,行李箱滚轮和路面摩擦发出的撕叫格外刺耳。
老房子没有电梯,女人要去的是顶楼七层,爬了半晌终于来到楼梯尽头,气喘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