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宋过白先开口。
“何总,我的确不知道你和小山之间有什么渊源...不,其实我大概能猜到,但我不清楚你当初和现在这么做的原因。”
“我到底担心谁会欺负他,答案你我心知肚明。从撺掇张睐为我提供这个实习到今天,你终于得偿所愿把我支开,”宋过白自嘲地笑了笑,“讽刺的是...如今我确实得反过来谢谢你,只能说不愧是您。”
何屿耸耸肩:“不客气,我是个生意人,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如果双赢那更好不过。”
宋过白:“小山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我是他室友,很多时候看在眼里都能共情,所以请你就算不打算告诉他实情,也别让他再次那么难过。”
何屿收敛了嘴角。
宋过白压根没指望得到他的承诺,继续道:“另外,小山昨晚帮我收拾行李很晚才睡,劳烦你一会送他回宿舍补觉吧,给他批一整天假。”
“....好。”
宋过白不再废话,略一颔首掉头回候机室,何屿阅人无数,不知怎么在那身影中看出一份决绝。
何屿几乎瞬间笃信,没有特殊情况,他应该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回南都。
“等等!”何屿在背后扬声问道,“你和梁檐之间出什么事了?”话刚出口,他就觉得自己实在多管闲事。
宋过白脚步没停大步流星,仿佛根本没听见。
·
U大。
“滴”,校园卡识别道闸打开,何屿看着雎小山走进宿舍楼深处。
他回到车上刚准备系安全带,目光就扫到远处路口正跑来一个人,不禁笑了起来。
今天这什么日子,吃瓜节么。
他想了想,带着点恶作剧的心思下了车。
梁檐大概是从校门口一路跑来的,盛夏的阳光下满头大汗,脸色却白得吓人。
“哟。梁同学,好久不见。”何屿甩了甩车钥匙。
下一秒,梁檐几乎已经冲到他面前,伸手就要拎何屿的领口:“你怎么在这?!学长呢?!”
“哎,现在年轻人火气还挺大,”何屿轻飘飘拍开梁檐的手,“你说的哪个学长?雎小山正在我司干活呢,你不是知道的嘛。”
梁檐强忍火气瞪着他。
“至于另一位嘛....”何屿眯起眼,每个字都咬得无比清晰,“他接了张睐的实习,2小时前的航班,还是我、开、车、送的他。”
“没人强迫,他可是主动上的我车,那模样,啧,安静乖巧得很。”
“你他妈!”梁檐暴跳起来扑向何屿,身手却意外不如气势,被何屿三两招制住,从背后牢牢抵在车门上。
“梁檐,你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毛手毛脚解决不了问题。就算我说想追他,大家你情我愿,你又如何?”何屿在他身后慢条斯理道,“不如让我猜猜你为什么现在回来,现在是6月底,总得回趟学校糊弄期末考。”
“而且,宋过白不接你电话了对不对?——断联半个月你才舍得回来,啧,年轻人啊可真沉得住气。”
梁檐气郁,投行实习的强度超乎想象,缺一个人都会对团队整体进度产生巨大影响,请假难度可想而知,他几乎是玩命超进度,也拖到现在才获批回来。
而自从一通他死活想不起内容只剩记录的视频通话后,宋过白就彻底切断了两人的联系——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连带着出租屋里所有有关宋过白的痕迹也消失了,甚至包括他买给他的那一小盆文竹!他的小文儿连盆带土没了踪影!
那通视频电话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从迷茫到惊慌,到后来的恐惧,再到此时看见何屿的愤恨,心脏被击打的感觉又钝又痛,血腥味在喉管里翻涌,而他能做的,只有瞪着何屿的车窗,眼眶通红。
——几小时前,宋过白就坐在这车里,但他生生错过了。
“你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拼命咽下喉头的腥气,梁檐忍耐许久,闷声问道。
“怎么想的?唔....长得好看又有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呗。”
何屿在背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察觉到对方肩背随着这句话逐渐卸了力气。
“告诉我,他的实习地点。”
何屿干脆松开他关节:“你不知道?也对,他不可能主动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可以去问小山。”
“哈哈哈天真了吧,”何屿笑得戏谑,“那个项目上山下乡,小山最多能告诉你航班号,具体是落地后转车去了哪个山洼洼里的哪个屯儿也只有宋过白本人知道,你还真有力气和闲心去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找?”
话音未落,梁檐的手机铃声乍起,他皱了皱眉,还是按下了通话。
姜桃桃那边似乎很吵,她不得不提高嗓门,开启人工扬声模式:“梁哥?喂喂?”
“你说。”
“哦哦,郑姐让我问你同业的招股说明书整理咋样了?如果好了就打包发给她。郝律那边的合规意见发来了,今晚电话会议前一定记得看。昨天会议的录音文件刚转你了,老大说纪要最迟明天中午前要做好发群里。另外我这边财报上有个科目的数字和你统的对不上,你随身带电脑了吧?我们现在核一下?”
“.....”
“梁哥?在听吗?…你又头疼了?”
何屿看着这一幕心思回转,转瞬将自个没赶上更新的故事情节补了个七七八八。
吃瓜群众到此终于心满意足,拍了拍梁檐肩膀,绕过他径直上车发动引擎:“行了,总之这里没你要找的人,还是陪好人家小美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