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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说好要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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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温程突然想起来前天在素食馆纠结的事,“过两天给你报个幼儿园上吧?”

时生看着温程:“为什么?”

“我上班了以后你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家待着。”

“刚才不是说好我在家等你吗?”

“我当然也想这样,毕竟担心有小朋友欺负你,但是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温程解释:“燃气、火灾、水、电,还有陌生人敲门、撬门什么的,都不安全,到处都是隐患。我很不放心。”

“幼儿园也有那些隐患,还有暴力虐童事件,你放心吗?”

温程顿时心惊胆战:“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些?”

“电视上。”时生说:“我爸总看电视。”

“是吗。”温程揉了揉时生的脑袋:“总之别这么说,不是所有幼儿园都有这种事……”

“你能保证吗?”

“我……当然不能……”

“所以我在家更安全。”时生说,“有事我会用座机给你打电话。有急事我会打给程露家的烤鱼铺,让他们来帮忙。”

温程还没从暴力虐童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好吗?”时生问。

“啊……好……”温程愣愣地点头。

“乖。”

“噗——”温程顿时笑了出来,“你在学我?但我可没有说过你乖。”

“你心里每次都这么想。”

温程愣了:“你怎么知道?”

时生从床头柜上拿过药膏:“大人不过如此。”

温程接过时生手里的药膏给时生抹药,笑得差点停不下来。

但笑过之后,温程说:“就算如此,你也还是要去上幼儿园。”

时生抬起头看着温程,没说话。

温程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摸清时生的一些脾气了,比如说现在,时生肯定是在生气,并且是想问为什么,但是因为生气又不想说话,所以沉默地看着温程。

“因为就算你现在不上幼儿园,明年也要去上小学,早晚都要离开家的,不如先在幼儿园适应一下环境。”

时生转身下床。

“别别别,手上的药还没抹完呢……”温程赶紧把刚下床还没走两步的时生抱了回来,直接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用胳膊圈了起来,继续给时生手上上药。

“我知道你不想去,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去吗?”

时生靠在温程怀里,看着温程给自己上药,不说话。

“以前去过,让你觉得不舒服?”

“还是没去过,让你有些害怕?”

温程把下巴轻轻抵在时生头顶,声音轻缓,很有耐心,手上轻而仔细地给时生的左手抹完药,换到右手。

“没去过。”时生看着被温程抹好药的左手,“我不想离开你。”

温程抹药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抹药,下巴轻轻蹭了蹭时生的头顶:“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我们大多数日子里每天不得不分开大半天,因为我得工作,公司不允许带孩子来上班,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温程:“而且,你需要交朋友,需要适应社会环境,需要学习,因为你将来有一天也要和我这些大人一样出来工作。”

温程:“所以,去幼儿园是为了找一个能在我上班顾不过来的时候照顾你并让你增长见识的地方,不是为了抛下你不管。”

温程:“我怎么舍得抛下你?况且我们都做了约定,要不放开彼此的,我会遵守约定,怎么会抛下你呢?”

温程:“何况,离小区不远就有幼儿园,虽然和我上下班的时间点有冲突,但我会想办法每天送你去,再接你回来。”

温程:“另外,幼儿园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老师会带你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学习、做活动,挺有意思的,试试吧?”

温程:“总之,先去上一段时间,感受一下,如果还是不喜欢,那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温程给时生上完药,搂着时生好声好气劝说了半天,时生终于肯答应去试一下,温程挺高兴地又抱着时生又蹭又揉了半天,分开时时生还颇不情愿。

温程问:“你刚才起床的时候为什么问我哭什么?”

时生:“就是想知道谁欺负你了。”

温程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再把时生抱起来搓揉一顿:“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贴心的孩子?”

“多的是。”时生坐在床边捧着水杯喝水。

“多吗?”温程疑惑地把手机扔到床头,拿着电脑和充电器去床头靠着坐下,准备工作,“我怎么以前从没遇到过?”

“见识浅薄。”

“……”温程噎了一下,刚软和的心里一个劲儿地发酸,握鼠标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动作,悲哀地感觉自己已经快习惯时生的嫌弃和鄙视了。

“是,是,我没见识,我的生活圈子太小了,还真没怎么接触过小孩子。”温程揉了揉时生的小脑袋,“那我们有远见的时生小宝贝,你要看电视吗?”

“不看。”

“那你想做什么呢?我要工作了,暂时没办法陪你说话。”温程有些苦恼,“要不过两天买衣服的时候顺便带你去买玩具和书吧?乐高怎么样?还有绘本。小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些吧?”

“没玩儿过。”

“你还说我呢,明明你也有没见识过的东西。”温程顿时有了种一雪前耻的快乐,又有些心疼时生,“这样吧,趁这几天不用上班,从明天开始,我连着带你去玩儿几天好不好?”

“无所谓。”时生的兴致似乎不高,“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温程的心被戳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把时生搂进怀里:“好,那和我待着吧,至少现在我哪儿也不去。”

时生靠在温程身上,看着温程工作。

等温程坐得有些累了,想问问时生晚饭想吃什么时,一低头看见时生不知什么时候小小一只趴在自己腿上睡着了。

温程小心地放下电脑,把时生轻轻抱起来放正,让他枕在枕头上,刚松开手想去拽被子,时生突然醒了,紧紧抓住温程的手爬了起来不松开,温程愣了一下,问:“弄醒你了?”

时生不说话,只是看着温程。

温程似乎有点明白了:“怕我走?”

时生没有动。

温程立马把时生抱了起来:“别怕,我不走。你不会再被丢下了。”

时生抱紧了温程的脖子,立马趴在温程肩膀上又睡了过去。

“唉,这个样子真的能去得了幼儿园吗?”温程微微偏头在时生头发上轻轻亲了一下,叹了口气。

这会儿洗衣机里的衣服应该都洗完了,温程抱着时生小心地下了地,把衣服晾到了阳台上,看见了对面楼下摆着的几个花圈,看来那天跳楼的人已经死了。

温程心里并不好受,但没再多看,感觉再遇见几次这种自杀的事,自己恐怕就该习惯了。习惯生死,这个习惯可真让人不怎么舒服。

温程抱着时生在卧室来回走了几圈,活动了一下,然后回到床上继续工作。

中午12点多的时候,温程也靠在床头小憩了一会儿,为了不吵醒时生,所以没定闹钟。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时生正枕在他肩头看着他。

“睡醒了?”温程紧了紧抱着时生的胳膊。

时生顿时更放松地趴在了温程怀里。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温程轻声问。

时生在温程胸口来回蹭了半天,最后亲了亲温程的脖子,“随便。是你做的就行。”

“好。那我查查都有什么营养菜谱。”温程感觉脖子上的触感轻巧温软又湿濡濡的,很舒服,比郑钧那凶狠得狗啃温柔多了。

温程顿时心情大好地搓了搓时生的小后背,拿起手机上网查5岁宝宝营养食谱。

正查着食谱,温程看到了大数据抓取的相关推送:“5岁孩子正常身高”、“我家宝宝5岁54斤正常吗”、“吃什么能长高”之类的词条,于是煞有介事地问时生:“对了,你知道你多高、多重吗?”

时至中午,正是犯懒的时候,时生懒懒地赖在温程怀里,一会儿不安分地胸口、颈窝各处蹭一蹭,一会儿臂弯、肩头软塌塌地瘫一瘫,就是不想多说一句话。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温程知道一到中午、下午时生就开始犯懒、黏人了,于是就一手护着时生,任时生在自己身上闹腾,一手拿着手机,自言自语:“网上说5岁男宝宝身高一般在98.7-124.7厘米,体重一般在13.50-27.85千克,你在这个范围吗?”

“我看你身高不到1米啊,体重……有30斤吗?抱起来感觉你很轻啊,前天抱了你一天一夜也没觉得特别累。是营养不良影响了长身体吗?”

“这可不行,这个阶段的营养太关键了,万一影响你以后长个怎么办?得给你好好补补。”

“你看人家家的孩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又高又壮了,一看就不好欺负,你也得长得又高又壮,不然像现在似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我真担心你在幼儿园会受欺负。”

“不过,是不是光食补也不全面……网上说还得运动,适当锻炼,有助于强身健体。看来以后得勤带你下楼溜溜弯、做做操什么的了。要不你跟大爷大妈们学学太极和广场舞吧?”

“不过这样也不能防身啊……”温程说着点开地图,查看小区附近的实景VR,发现和小区里配套的阳光幼儿园紧挨着的就是一家少儿跆拳道馆,旁边还有不少琴行、艺术班之类的,于是心里一喜。

“我从没从西门走过,都不知道原来小区里幼儿配套设施这么多。”温程惊喜道,“这样好了,要不给你报个跆拳道班吧?以后下了幼儿园就去练跆拳道,强身健体又防身,多让人放心,你说是不是?”

时生撩起温程胸前毛绒绒的睡袍,把脑袋钻了进去,用睡袍捂了个严实,对温程的话充耳不闻,选择避世。

“不要这样!”温程吓得赶紧把时生揪了出来,“这样很危险,容易呼吸不畅,会窒息的!”

“不去。”时生很不满地从温程怀里抬起头来,冷冷地说。

“为什么?”看到时生钻出来,温程松了口气,低头看着时生。

“去了你陪我的时间会更少。”

“就因为这个?”

“我在乎这个。”

“那我们找个我能陪你的时间去学,好不好?”

时生侧头埋在温程的胸口,听着温程舒缓的心跳。

“好吗?”温程轻轻挠了挠时生的小脑袋。

时生舒服地眯了眯眼,声音不大地说:“好。”

“哈,太好了。”温程激动地搓了搓时生的小后背。

就这样,温程渐渐开始习惯和时生的相处。

选好菜谱,温程打电话给郑钧家座机,请赵姨转告孙厨和小钱,下午去农贸市场买菜的时候顺带给温程带一份过来。

“让老孙给您做好了再送过去多好。”赵姨说。

“我想亲自做,时生想吃家里自己做的饭。”

“就是前几天带来的那个孩子?”

“对。”

“那好吧,那孩子怪可怜的。那我下午让小钱给您把菜送过去。”

“好,谢谢赵姨。”

挂了电话,工作到下午5点,门铃响了,温程抱着时生从猫眼看了看,是小钱过来送菜了。

温程把菜接过来,小伙子小钱看着温程和时生,酝酿了半天,还是温程开了口让他有什么但说无妨,小钱才犹豫着说了。

“温先生,这孩子是挺可怜又可爱的,但是您把他留在这儿,不怕郑先生发火啊?”

温程有些无奈:“他已经发火了。”

“我说呢,我们都感觉这几天郑先生情绪和状态都不对。”

温程问:“他怎么了?”

小钱说:“郑先生这几天很焦虑,除了跟您有关的事,我们都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他焦虑成那样的。觉都睡不好,天天晚上喝酒,而且似乎又去开药了。就昨晚上被送回来的时候才没吃药睡了个好觉……”

温程叹了口气:“他这是戒的药瘾又要犯了。”

“啊?那怎么办啊?这样下去郑先生身体该撑不住了。”

“我也担心。他今晚过来我会好好和他说的。辛苦你们看着点他,要是再发现他吃药就尽量拦着,然后立刻给我打电话,我过去帮他。”

“好,太好了,那我们也就能放心多了。”小钱松了口气,和温程告别,回郑钧别墅了。

温程关上门,把菜放进厨房,揉了揉时生:“我要做饭了,自己待会儿好吗?”

时生趴在温程肩头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温程笑了笑,把时生抱到床上坐着,然后去厨房做饭。

按照网上查到的营养食谱,温程做了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吃完饭以后,温程觉得这个搭配不错,于是决定以后都按这个规模做。

饭后温程帮时生放了水、泡了澡,时生洗完以后,温程用淋浴器也迅速洗了个澡,出来给时生冰敷上药,然后就和时生窝在床上,一个看电视,一个继续工作。

十点的时候,郑钧一脸怨气地来了。

温程给郑钧打开了门:“都气了一天一夜了,消消气吧。”

郑钧换鞋走进来,“一天半夜而已,多亏了有白翊陪着,另外半夜我睡了个前所未有的好觉,根本就没有想到你。”

“白翊果然厉害。”温程在心里坚定了请白翊帮助郑钧的想法。

“是啊,说不定有一天他会取代你。”郑钧戏谑地笑着。

温程给郑钧倒了杯水,“我求之不得。”

郑钧喝了水,看见坐在床上玩电脑的时生,火气又上来了:“他倒是过得舒服!”

时生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脑,看都没看郑钧一眼。

温程无奈地问:“你又买药了?”

郑钧说:“没有。”

温程:“你明明买了,也开始吃了。又开始失眠了,是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郑钧戏谑地笑道:“你还有功夫管我?我还以为你要抛下我。”

“抛下你去找新欢?”温程说,“我没有新欢,也没有旧爱,你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代替和取代。想要我的关心你尽管要,我又不会不管你,你瞎吃什么醋?”

郑钧收起笑容。

温程看着郑钧的双眼,严肃且认真地说:“我说了我不会抛下你,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陪着你,如果回家睡不着就过来和我睡,不要再吃药了,也不要再边喝酒边吃药了,好吗,郑钧?”

“你又不是属于我的,”郑钧瞪着温程,“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大不了一死了之……”

啪——

郑钧惊愕地愣了。

温程一巴掌扇在郑钧脸上。

“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温程瞪着郑钧,气得发着抖,狠狠地咬着牙,眼中被愤怒和担心逼出了眼泪:“你是想再进一次重症监护室,还是想再把你的药瘾激出来?你以为看着你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你以为你伤了、病了、死了我都会无所谓?”

“温程……”郑钧有些发慌地扶住温程的肩膀,看着温程,“温程,我不该口无遮拦……”

“看看我吧。郑钧,别沉浸在你的爱情里了,你看看我吧!你看看一直以来我到底有多害怕!看看你出点什么事我有多害怕!看看你状况时好时坏的这些年!”温程忍无可忍地怒喊,愤怒地推开郑钧,失望地说,“我有多害怕!”

郑钧愕然地看着温程,想要说些什么,温程没再看郑钧。

“温程……”郑钧怔怔地喃喃,“对不起……”

“我该怎么办?”郑钧垂着头,一只手遮住棱角分明的脸,“我该怎么办……”

温程压着怒火整理好衣服,走到卧室床边。

时生正坐在床上看着他,电脑早就被放在了一旁,上面显示着过了两关的蜘蛛纸牌和玩儿到一半的扫雷的界面。

“我刚刚还奇怪你抱着电脑干什么呢,”温程放缓语气,“你居然自己找出了游戏?”

时生没说话。

“喝牛奶吗?”温程悄悄缓了几口气,“我去给你煮点牛奶。”

温程转身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牛奶出来煮。温程把两杯牛奶煮好以后,给郑钧端去一杯。

“给你煮了一杯,”温程说,“喝完再走。”

郑钧把牛奶放在餐桌上,转身换鞋出门,拨通了电话。

“我不想吃药,也不想喝酒,”郑钧无力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但是我想好受一点。”

“那就过来吧。”白翊说。

“我不去诊所。”

“我知道。来8号,我家。”

郑钧停在温程家楼下的车,在昨天半夜被白翊帮忙开回了郑钧家别墅,郑钧只能从温程家小区门口打车去文昌街,反正现在他也没有心力开车。

到了文昌街8号的独栋二层小楼面前下了车,郑钧看见了等候在门口的白翊。

“出来多久了?”郑钧问。

“半分钟。”白翊笑笑。

郑钧略微疑惑地看了白翊一眼:“算得很准。”

“不难算。”白翊笑着推开门,“请进。”

郑钧再次离开了,温程撑在餐桌上狠狠喘了几口气,感觉心口一阵绞着疼。

“我该拿你怎么办,郑钧?”温程消沉无力地低声喃喃,“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帮不了他。”时生说。

温程抬头看向时生。

“你说希望他有贵人相助,”时生说:“他会遇到贵人,你不必为他伤神。”

温程难受到说不出来话,低下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无力而痛苦地趴在了餐桌上。

“你了解我的用药史,但他不想让我吃药,也不想让我喝酒。”郑钧垂着头,坐在白翊家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他担心你,”白翊坐在郑钧对面,轻缓而平静地说,“你的焦虑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没有这些,我会连续半个月都睡不着。”

“没有这些你也可以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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