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温程就去了邻市的大佛寺,远,但是灵,这是温程听在药房排队拿药的阿姨们说的。
温程进去烧了香,拜了佛,虔心祈祷了身边的人健康平安,心里才算踏实点,凝重了半个晚上加半个白天的心情,也跟着有了些起色。
出来的时候,温程没能像入寺时那样躲过算命先生们的热情招揽,被一个力气最大的先生拉着走了四五米也没能脱身。
“小兄弟,学业、事业、婚姻,先算哪个?”算命先生语气显得高深,又带着股营销的味道。
“谢谢,我急着回去,不算。”温程颇为头疼地婉拒了半晌。
一个比温程小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带着个富态的阿姨走了过来,叫住算命先生:“师傅,这位姐……”
话还没说完,先生立马把温程推给了这个年轻的徒弟,对温程笑了笑:“让我徒弟给你算,他深得我真传。”
说完,就急忙笑着把富态阿姨拽到摊位上去了。
年轻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温程说:“你不想算的吧?”
“啊……”温程实话实说,“是的。”
“不想算就别算,你走吧。不过,”年轻人隐蔽地指了指远处一个不起眼的摊位:“你要是想算就去他那儿算,他算的准。”
温程微讶,低声问:“你这不是拆你师傅的台吗?”
“非也,我这是偷艺。”年轻人低声说,“刚来这儿没多久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人比我师傅、比这儿的所有先生都算得好。我算命不靠算,靠看。有的人我看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有的人不行,比如你。不行的我就悄悄推荐给那人算,好知道我和他算的差哪儿了。”
“那你怎么不转拜那个人为师?”
“我师傅对我有恩,把我从小拉扯大,别说他是个算命的,就算他是个骗子,我也不能明着拂他面子,更不能弃他而去。”
“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温程瞅了一眼那人的摊位,“你们两家摊位离得这么远,你怎么知道他算的结果是什么?”
“要是别人,我会去偷听,但他是哑巴,结果会写在纸条上给你。你去算,把他给你的纸条给我看,我给你出一半算命钱。”
温程婉拒:“我不算,我得早点回去,你找别人吧。”
“你得算。”年轻人说,“你最近见血,而且桃花怪得很,你得算。”
温程微微皱眉。
桃花不桃花的他不信,也不在意,反正他没有意愿和谁谈感情。
但见血事关最近三人受伤的事,让他很在意:“什么见血?”
年轻人说:“最近你身边逢丧见血,逢冲突也见血,虽然没遭大罪,却也没少操心。你去算算就知道了,用不了你几分钟。”
温程心情又变得凝重了。
连蔷火化那天时生手被烫伤;回来后,郑钧和自己起冲突,自己脖子上被咬出伤口,郑钧和时生则是被烫伤;这之后,三人一有冲突就受伤,时生脖子被勒红、郑钧鼻子和后背都先后挂了彩……
准,太准了。温程从不完全怀疑算命、面相、手相之属的真实性,因为万源归宗,万物同根,这些文化周转运行的根本道理都与自然科学相通,只是算命人的水平和被算者的造化让结果往往徘徊于准与不准、真与不真之间,让这些行当常常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尽信书不如无书,因此温程一直觉得能信,但不能全信,当个参考就很好,但不能为它马首是瞻。
因此,既然这个年轻人能从面相准确看出自己的心事,那听他的去算个结果出来做参考也很好。
于是走到那人的算命摊前,温程按摆摊布上写的价格往钱箱里放了钱。一抬头,年轻人已经悄悄溜达到不远处了。
温程按摆摊布上的要求给了生辰八字什么的,那人裁了一小条宣纸,用毛笔写了一行字放在桌上:“早于而立桃花有,早于不惑桃花开”。
温程拿起来后,那人又裁了纸,写了一行字,对温程摆摆手示意温程走。
“顾姻缘,波淡静;罔顾姻缘则寡老。”温程拿起纸条念了一遍,问:“请问,这两张是什么意思?而且怎么两张都是姻缘?”
那人一动不动,不再理会温程,温程只好去问年轻人。
年轻人看到纸条,一边如约给了温程一半的算命钱,一边赞叹:“跟我算的结果方向一样,不过老头算的就是细。”
“怎么说?”温程问,“字面意思我大概能懂,但他似乎只算了姻缘,其他的呢?我跟他说我想算的是我和亲近之人日常生活中的吉凶和规避之法,但他似乎没算?”
“他算了,都在话里,而且就是字面意思,他不靠弯弯绕绕迷惑人,所以写的话都好懂得很。”年轻人解释,“我刚不是说了你桃花怪得很吗,大体有两怪:一怪是,你的桃花来得早,开得晚,历时十数载——早于而立播种,早于不惑盛开。你现在多大了?”
“25。”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这要看二怪。二怪是,你的桃花很要紧,因为它是带着吉凶来的。你现在已经经历几番波折了,说明你的桃花已经来了,播下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