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神情变得严肃了一点,她缓缓收起笑容,把刚捻起来的羊奶果砸回盘子里,站起来走到邵岸面前,左右开弓给了他几个耳光。
然后她缓缓把自己腰间的系带解开。
邵岸瞳孔逐渐放大。
她在干什么?
他看到这面前的女人逐渐脱掉身上的袍子,那黑色的,绣着繁复花纹的袍子缓缓落在地上,但是女人本来应该露出来的身体却在他眼睁睁之下消失了。
这是什么?
电视上演的隐身术?
邵岸喉头动了动,他呼吸急促起来。要不是手被绑着,他甚至想再扇自己几耳光,好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等他回过神,那女人又坐回檀空旁边的凳子。
他朝那高大的男人挥挥手:“带下去吧,随便找个地屋关起来。”
看着呆滞的邵岸被拖走,阿尔眯着眼和她说话,就像在聊一件很普通的事:“你看。他现在知道我们的秘密了。”
檀空咽了咽口水,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后才道:“有什么账可以等七天之后再说,如果我失败了,你可以新账旧账一起算。”
阿尔笑了笑:“行,那我就期待七天之后。”
—
第二天就是入虫的时间,阿尔走之后,檀空就随便洗漱完,躺上床。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也不知道几点了,她没有手机可以看,只能躺在床上发呆。
这个邦蓬芝的床又硬又臭,床单被一层牦牛的皮毛代替,牦牛皮带了一股骚味,厕所没有隔断,除臭也不好,还带了一股下水道反上来的排泄物的味道。
再加上檀空已经三天没吃正常的东西了,熏得她反胃。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檀空梦到自己一个人走在林中,树木茂盛,头顶的树冠遮天蔽日,光线极暗。
她不知道往哪儿走,只能漫无目的行走在林中。她拨开面前的树枝,却感觉脸上和身上附上了一层突如其来的蜘蛛网。
无数蜘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蜂拥而来,它们爬上她的身体,肆无忌惮啃噬她的皮肤和血肉。
一阵阵剧痛传来,檀空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意识逐渐清晰过来,但是梦里的剧痛却带到了现实。
在那一刻,她非常熟练地意识到。
她又发作了。
还是那个血淋淋的身体,撕心裂肺的痛。
她咬着唇蜷缩在这个陌生的床上,任由浓烈的血腥味弥漫。
那些陶罐中的毒虫们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开始躁动起来。也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内,清楚地传入檀空的耳朵。
她发出痛苦的闷哼。
这一次,她不仅要祈祷这次的发芽过程快一点过去,又要祈祷不要有氐族的人发现。
如果被他们发现会有什么后果,她不敢想。
会完全把她排除嘎珠的候选人,然后直接不由分说的杀掉姜五珠、邵岸他们三人。还是把她当作稀奇的宠物囚禁起来,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是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往往越会发生。
檀空在黑暗中听到嘎吱一声。
紧接着的是,阿尔懒懒散散的声音。
“喂,檀空,明天就要入虫了。我来看看你,希望你准备好了。”
阿尔手里提着一盏灯,那灯不是很亮,只能照到她脚边五步的距离。
阿尔半天没等到回应,却听到了檀空急促的呼吸声。
“这是做噩梦了?”
她提着灯走近檀空。
女孩缩在小小的床上,她头发已经湿透了,下半身破破烂烂的,就像被山间的野兽撕扯过一般。
阿尔愣了半天,她对上了檀空惊恐中又带着倔强的眼神。
她慢慢将灯放下,然后坐在了檀空的床边。
檀空感觉到一双手温柔地放在了她的身上,那手轻轻在她身上有节奏地拍着,然后用一种及其温柔的语调哼起一首听不懂的歌来。
虽然听不懂,但是很好听。
檀空痛得迷迷糊糊,阿尔听到她呢喃了一句:“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