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违心的话我很在行,在明家面对着明良的恶意,把坏的说成好的,错的说成对的,这不是什么难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擦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我回到房间接听电话。
“喂,是林先生吗?付女士非要吵着现在见你们,否则......”
掐着眉间,心想上辈子肯定是造了很多孽障。
“否则她就要自杀。”
腾——
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我们现在过去,麻烦先看好她,拜托了。”
夺门而出,拉着还在客厅中间愣神的人顺路抓起车钥匙,快速地朝楼下跑。边跑边简单跟林寂承解释着,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林寂承静静看了我几秒,启动车子之前。
“为什么要管她?”
虽然没有多少感情,虽然对我来说是个跟陌生人差不多的存在。
“这他妈什么问题?人命关天。”
他愣住,紧接着像是看到了什么眼神突然一下子亮了起来,立马点火提速,林寂承开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俩人急急忙忙地跑到她在的病房。
“我要回家。”
女人见我们的第一句话。
我咽了一口混着锈味的唾沫,听她说第二句话。
“我要跟你们一起住。”
身边的人想都不想:“不行。”
她没管林寂承,只是死死盯住我,像是一个胜利者,又勾起嘴角:“那么明天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巨大的恐惧淹没着我,我难以置信地想去听懂这个给了我生命的女人在说着什么,可当我听懂了后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这是在开玩笑吗?
拿着人命?
“想都不用想,”林寂承握住我的手,不带感情的:“您要是活够了,死了便是,有钱给你立墓碑。”
女人不屑地笑着,骂他畜生不孝顺白眼狼,说自己眼瞎了才会养你这么个东西。
林寂承像是免疫了一样,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他手的轻颤。
“林清啊,”女人停止了辱骂,眼神柔和地看着我。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妈妈死了也没关系吗?”
看着她,像是看到了巨大的悲哀,我想开口说不是,但喉咙发着紧,难以出声。
空气静止着,只有丢在一旁的仪器滴滴响着。
“真是的。”
付时鸥叹了口气:“林清,你不知道吧。”
“付时鸥。”林寂承却突然声音大了起来。
“你看你,急什么?”她笑着说,胸有成竹般,“果然是不知道......林清啊,这些年林寂承没少拿自己的钱给明家。”
“明明自己零花钱也不多,可是还是全一股脑打给你那个养母,虽然不知道你到手有多少。”
什么?
脑袋像被炸弹轰过之后嗡嗡着,我难以置信地朝林寂承看去,可他却只是梗着脖子直勾勾看着付时鸥。
“还有每年过生日收到的各种各样的礼物……他对你真好,要是对我也这么孝顺就好了。”
“你不配。”
林寂承拉着我的手就要走。
“林寂承啊,你不得不承认,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还是随了我。”她狞笑起来。
林寂承一言不发,我听着身后的女人说:“所以我才希望你跟我一样痛苦。”
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哗啦一声窗户被人狠狠打开,我扭头看过去,晚风很大,吹着窗帘张牙舞爪的,像是来自地狱的欢迎。
窗户的安全木呢?!
“不要!”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反正我是挣脱了林寂承的桎梏,猛地拉住挪动着臃肿的想要往下跳的身影。
“回家......”我看着女人平静的脸,朝她点着头:“回家吧,母亲。”
来的时候林寂承问我,为什么不让她死了算了?
推着女人跟在林寂承后面办理手续,我看着他的背影。
他们之间的瓜葛我不清楚,之前不想去了解,可是现在的我却觉得,我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如果女人可憎,那么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一死了之,太便宜她了;如果她是好人,那么就更不应该死在这个地方。
再让林寂承目睹一次亲人的离开。
太残忍了。
果然他们一家人都不正常,我还是做不到像他们一样疯狂。
不。
我看向朝我们走过来的林寂承,他轻声问着我累不累,说不想一起也可以,不要勉强自己。
他说的话我没听进去,只是出神地盯着他看,看到最后突然有些东西像是钉死在了心口。
我好像也挺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