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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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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1981年的冬月,乡下的寒冬似乎在李腊梅的这一场婚礼里也变得异常暖和了,整个冬季都有黄灿灿的阳光普照,老人们都倾巢而出,沉默的拄着拐杖在土路上走来走去,再或者安详的坐在土砖门前被暖绒绒太阳照着打盹儿,若哪个淘气的小孩儿上门,她们会摸索良久,从屋内掏摸出发饼,给孩子们一人分几块,掉在地下的她们也会小心翼翼的捡起来视若珍宝,慢慢的放进嘴里蠕动,用口水沾湿饼干融化,她们的牙齿统一掉落,王贺东依旧跟着郭米走乡串巷,日渐成熟的王贺东已然是成年男子的模样,漆黑的络腮胡围满了他黝黑的脸,体格已经是浑厚粗壮,王芬、王芳、郭慧再加郭若容在家里操持家务,跟着郭米下田干活儿的日子仍旧一眼望不上头,来年开春,经历了一整个冬季的沉闷,大地开始吐出新芽,似乎穷人是欣赏不了自然风光的,他们所在的建国村地处毛里湖,连接着三四个镇,流域甚广,湖面轻拂的春风,阳光洒在湖面上,像随手豪掷的碎金,星河灿烂,那是许多年后王芳在彩色电视机里镜头下看见的模样,可眼下的她根本无暇欣赏这样的自然美景,更加感受不到这样的心旷神怡,一家人的吃喝总让她灰头土脸,她甚至厌倦了每天做饭生火,做一大家子人的饭菜,她和唐三毛的事儿已经有眉目了,51劳动节就结婚,这是王家这十几年来的第一件大喜事,郭米嫁女儿,不是女儿胜似亲女儿,邻居们都相互赞扬郭米对这么些养子养女们的厚道,王贺东成为了掌厨的袖匠,厨房里乱作一团,铁桶里全是菜肴,王芳涂着红唇,穿着红色的喜服坐在床沿边上,王芳和郭慧一边站一个,替她整理头上的红簪子,卷曲的两绺黑发垂在两腮,春花娘俩相伴着笑吟吟的从外门踏进来,三人正打作一团。

“恭喜芬姐了,终于也是有自己的家庭了。”

王芬正了正脸,双手碰了碰头饰脸羞红道:“甭打趣我了,咱女孩子终究都是要成为别人的嫁衣,男人的陪衬。”

春花不服气道:“诶,芬姐,此言差矣,你现在结婚是被逼的吗?是你心甘情愿的呀,咱女孩子的都可以是由我们自己决定。”

郭慧抢白道:“她是迫不及待的要和姐夫在一起生活去了,甘愿做姐夫的陪衬,不愿意跟我们待在一起了。”

王芬用手朝郭慧拍了一掌脸红到耳朵根道:“就你嘴快,将来有你受的,你这张嘴这么得理不饶人。”

王芳捂着嘴咯咯大笑。

婶娘把她的包子手捏在手里,顺势一齐坐在床沿边上,语重心长道:“芳啊,去了人家家里要勤快点,没个娘也没人教你什么,你就全当我是你娘,受了委屈你尽管往婶娘这里来,你这么多的兄弟我相信唐家人肯定对你也会很好的,安安心心的,你也甭担心这边,这边都有大伯哥哥们照料着。”说着用衣袖揩了揩眼睛。

春花挽着王芳的手一脸不可置否的惊诧母亲的行为:“妈,今天大好的日子,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芬姐吉人自有天相是去享福的,怎么就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你这鬼丫头,你晓得什么。”婶娘生气的叱道。

春花赌气拉着郭若容跑了出去。

这时外面吵吵嚷嚷,一群穷凶极恶的痞子个个拿着砍刀扬言找王贺青,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跑将出去看是个究竟。

话说穿着黑背心的虎头熊腰的为首男人率先制止住嘈杂之声,他腮帮子的横肉堆叠,板寸头彰显着他的凶恶,王贺东郭米正在厨房忙活,众人闻讯直跑了出来,村里的青年们也横七竖八的跑了来,老舵头和郭德兴率领着农人们拿着锄头和铁锹大喊,老的少的中年人都跑了来,围了一圈又一圈,水泄不通,大汉丝毫不惧,大喝道:“谁是王贺青的老子,请能说话的人出来。”郭米在王贺东的陪同下往前跨了一步,王仪和两个儿子也跟在后头,此时的王贺青不知所踪,众人都比这个彪形大汉矮了半截,气势上自然比不过,郭米佯装镇定。

“我是他爹,怎么了?”

矮小的郭慧气势汹汹盯着大汉。

彪形大汉从屁股袋里搜出一张揉皱的报纸,摊开来,颐指气使的指给郭米道:“你儿子上个星期偷了我老板一套价值上千的茶具,那是他爸留给他的传家宝,现在有证人亲眼目睹了是他偷的,把王贺青找出来当面对质。”

郭米脸色铁青,众人一下子慌了神,一时六神无主。

郭慧站在一把椅子上仰头对着彪形大汉临危不乱道:“这位大哥,既然你先礼后兵,我们也应该先礼后兵,你看看你身后全是我们村儿的人,今儿如果实在要搞个你死我活估摸着你得把牢底坐穿,全体死伤事件见报就算你后面儿有天大的官也难压下来,况且今儿还是我姐大喜的日子,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王贺青如果干了这事儿我们家人一定让他去自首,给我们一周的时间,既然来了,就都是客,今儿把这喜酒喝一杯下去,我们万事好商量。”

彪形大汉俯瞰这位娇小的女孩子,心里暗服,仍旧不改怒色道:“成,这个条件可以答应你,但需要跟你老子借一步说话。”

郭米朝人群喊了声“没事了,没事了,大家伙儿吃完席,吃好喝好。”

郭米一路把彪形大汉引至厨房后的菜园地,一脸焦急道:“除了这个祸事是不是还闯了别的祸。”

“他把我们老板的女人拐跑了,这一桩可以是私事,但那个传家宝必须要还回来。”

王贺东从郭慧手里拿了一包烟,从厨房出来给汉子塞了一包。

大汉叫混混们把刀别在腰间藏好,这才退了出来,这桩事搅得大家都心神不宁,也没太多心思贺酒。

唐三毛骑着二八大杠单车从土路上缓缓骑来,此时大汉闹事的不悦依然荡在眼前,王芬跟着唐三毛在席间敬了大家伙儿酒,便心不在焉的跟着唐三毛去了自己憧憬的那个家。热闹过后王芬端坐在这个青砖三房里,终于不用过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狼狈日子了,也终于不用四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她左右瞥了屋内的陈设,还算是干净整洁,两只大红的蜡烛燃放在八仙桌上,火苗在突突的搏动,像她此时的心也在突突的搏动,唐三毛醉醺醺的推门进来,门口还有闹洞房的兄弟姐妹们,搅扰了这半日终于才消停了,她把醉醺醺的唐三毛扶上床,替他脱了白衬衣,杵上门栓,这才脱掉他的黑皮鞋,黑色的袜子传来一阵脚臭味,婆婆在门首喊道:“媳妇啊,三毛醉的不成样子了,这里有醒酒汤你给他端进去。”

“诶。”

王芳赶忙收拾自己的衣衫,整理了发饰,匆匆的朝铜镜里瞥了眼,没乱,便堆叠起笑开门。

“谢谢妈,妈辛苦了,早点休息吧,今儿忙了一整天。”

“估摸着会吐,那群小坏蛋包成心要把他往死里灌,你以后可得管着他咯。”

“好,知道了妈。”

她关好门,背靠在木门上,满意的看着屋内,走上前吹灭了红蜡烛,关了电灯,醒酒汤放在靠床边的矮凳上。

窸窸窣窣的脱掉衣服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同榻而眠,她心里打着鼓,闻着一身酒味的男人,枕着他的臂弯内心突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唐三毛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她一个惊颤,吓了一跳道:“你没醉?”

男人厚重的鼻息小声道:“装的。”

她还想争辩什么,然而她的唇被堵住了,接着便是颠鸾倒凤,一夜春宵,第一次的痛楚让她由衷的感觉到身体是分裂的,春情在往后的光荣岁月里夜夜绽放,此刻她完成了从一个女孩到一个女人的蜕变,这个男人伏在他身上颤抖的时候,她脑海里显出了那天湖面上阳光洒在荡漾的波纹里,碎金在眼里突突搏动的那种心旷神怡感,□□火辣辣的痛感是她作为成熟女人的标志,他把她吸进肉里,白皙的乳在他的口里成了原始的婴儿,她就这么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管它什么王贺东王贺青,王贺青爱怎么偷怎么偷,都是不成器的玩意儿,从此刻开始她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魂。

郭慧当晚便召集了村子里的好朋友们,寻找王贺青的下落,郭米和王贺东低头抽起闷烟来。

“狗娘养的东西,真是个白眼狼,出了事儿就往外面躲,没个男人样。”王仪坐在门槛上破口大骂道。

“老王家迟早有一天得毁在他手里,不信你们瞧着,尽是些窝里横的主,有本事在外面搞那些勾当自己担啊,偏偏要殃及家人,私生活不检点。”王仪气急败坏道。

王贺青悻悻的从屋山头悄摸着出现,众人远远看见气不打一处来,大伯望见他鼻青脸肿的顺势火气就降下去一半,婶娘最先围拢过去,焦急道:“老三,你这是在哪儿又被打了?那套茶具是怎么回事儿?”

王贺青低着头沉默不语。

王仪一棍子打在他后背,郭米赶忙拉扯,猛然一阵咳嗽。

“我来,我来。”王贺东忙推搡着大伯往一边靠。

婶娘和郭米两人询问的目光盯着道:“老三,不管你在外面怎么胡闹,偷盗这件事是要坐牢的,他现在这件事儿见报了,你必须得去自首。”

“自首个锤子,打赌赌输了还要回去不成?”王贺青红肿的右脸已然肿成包子,郭若容捂嘴笑出了声。

“你个土匪,现在什么世道?你和那个老板打的赌?”

“和那个大块头。”

“现在那套茶具在哪里?”

“我藏起来了,准备发一笔横财。”

“你赶紧给人家还回去,否则你就得进去。”

“不还,那大块头骗老子。”

王仪在一旁听着气不打一处来,跑将来抡起拳头就是一拳,狠命砸下去。

“今儿你就给我把那套茶具拿出来,否则我就叫警察把你抓进去。横竖以为你在村里干得那些勾当打量村里人都是傻子蠢蛋都不知道,冯老婆家里的四只鸡是不是你偷的,天天混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扒人家寡妇的窗口,吓唬人家,有一天你得被人打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你郭爸给你赔了多少小心,你这么不省心,是活该要被雷劈,你看啦,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郭慧矮小的身子横在王贺青面前。

“既然你是和大块头打的赌,你不就是不想吃亏嘛,你把前因后果告诉我,我带你去找大块头就是了,你现在拿着茶具,把着他的命脉,他交不了差,那老板肯定找他麻烦,现在不会拿你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婶娘在一旁听着郭慧的头头是道,暗叹这女娃子不简单,将来定是一个狠厉角色。

王贺青点点头。

第二天郭米捧着那一套茶具一群人相跟着去了镇上,郭慧挑了一个离派出所100米的馆子,大块头那边两三个人,郭慧和郭米父女两坐在桌子这头,大块头坐在那头,王玄强和王贺东王贺青三人站在身后。

郭慧开门见山道:“茶具在我们这里,但和你昨天说的有出入,我兄弟说是你先和他打赌的。”

“是我和他打赌,我输了。”大块头嚣张道。

“打赌打输了,那就得认赌服输,你凭什么在这里狗仗人势?”郭慧毫无惧色故意激怒他道。

“我告诉你凭什么,凭我后边儿有人儿,输了又怎么样?我就是撺掇他去的。”

郭慧噗嗤一声咧嘴笑道:“那就不好意思了,这话我会如实的告诉你老板,说不定你老板已经知道了,现在警察局距离这里100米,如果想去我们奉陪到底。”

郭米高举布包怒发冲冠的样子。

“既然你无所谓这套茶具,那我们就更加无所谓了。”

大块头见大事不妙,忙半起身望着郭米手里的那套布包,软下来:“别别别,祖宗诶,我今儿算是开了眼了,你们想怎么着?”

“首先我们要白纸黑字的讲清楚,这套茶具已经如实归还,还要登县城的薄,然后双方签字画押,你也甭找我麻烦,王贺青也不会再干这类勾当,现在是你需要这套茶具交差,你还得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不多50块钱吧!”

大块头急火攻心,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这小妮子这么厉害,迟早我要把你给收了。”

王玄贵早从布裤的口袋里拿了两张白纸出来,上面醒目的写着调解协议书。

只见一个小喽喽从人堆里挤进来,往大块头的耳朵边耳语几句便退了出去。

黄黑的大光头在灯光的照射下发亮,像一个圆溜溜的喜蛋。

“如果我不答应怎么办?”

“那就直接找你们老板咯,和他协商比和你协商更省事儿,让他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再要不然就警察局咯,事情的真相总要公诸于众的。”

这大块头也算是遇上对手了,双方在大伙儿的见证下签字画押,还额外给了50块钱,而布包里根本不是什么茶具,而是旧年自家做的泡儿糖。

大块头打开后,大怒道:“你耍我?我今儿非把你这个小妮子宰了不可。”一把抄起郭慧的衣领,像提了一只死鸡。双方顿时剑拔弩张,都向前挤。

郭慧面目痛苦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道:“等。。。等。。。马上。。。就。。。好了。。。来了。。。”

果然跑来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身着一身肥硕的警服,扒拉开两人,郭慧弓着腰狂吐。王芳在一旁拍打她的背。

那套茶具已经交还给失主本人了,是刘庆华先生啦!青年朝大块头确认。

大块头这才如梦方醒的点头,暗叹这丫头确实有两下子。

大伙儿这才慢慢散去,从这以后大块头一溜烟便下村子找郭慧玩儿,两人自此不打不相识。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王贺青在村里开始收敛起来,全族人对郭慧都刮目相看,而且他再怎么淘气调皮,只要郭慧一声令下他便会马首是瞻,直到郭慧出嫁,他才成了无魂野鬼。

一家子人走在从镇上回村的土路上,用五十块钱买来白面包子,捧着肉馅狼吞虎咽,郭米推着鸡公车,郭若容坐在车上,笑嘻嘻的盯着手里的包子,瘦削的她开始猛蹿个头,锁骨凸起,郭慧与哥哥们跟在后头,饶有兴味的谈刚才的局面。

“那青年看着咋那么面熟?”

郭慧笑而不语,从手里撕开一小块包子皮,往嘴里塞。

王玄强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唐姐夫家那边的一个人,郭慧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让人假扮警察,还说是市里来的,你把大块头当猪耍弄。”

众人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凉气。

“怕个球,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大块头保证不敢再找麻烦了,你们信不信。”郭慧洋洋得意道。

郭米在前头心惊胆战。

“你个死丫头,再这么冒失当心自己的小命。”

王贺青一脸崇拜道:“你有这种头脑,我以后干什么都听你的,再不闯祸了。”

“三哥,我跟你讲,违法乱纪的事儿咱不能干,你说你在合法的前提条件下捞点外快我不讲你,但是违法犯罪这事儿咱坚决不能干,大伯教给咱的,你不能只想你自己,你进去了还有这一大家子人要想尽千方百计的捞你,得不偿失啊。”

王玄贵和玄强两兄弟频频点头,王贺东只跟在后头,默默无言。

新年的第一声炮竹在村子东头响起了,挨家挨户开始燃放爆竹,小孩子也添了新衣一脸稚嫩的期待过年,五颜六色的糖果对于当时的农村是极其罕见的,只有条件稍好一点的人家才买得起,郭若容批衣晨起,打开堂屋大门,一股寒彻刺骨的冷意瞬间席卷全身,她打了个冷噤,一脸惊喜的望着茫茫一片的白色,天空正撕棉扯絮,所到之处皆是茫茫白雪,前院坪是一层整洁干净的白毯,她莫名兴奋起来,赶忙插上门杵,唤醒正在酣眠的郭慧和王芳,不一会儿就穿了厚棉衣,今儿大伯家里聚集了一伙人杀猪做糍粑,郭米正在牛棚里清理他那一套杀猪的装备,往外瞅了一眼,嚷道:“你不怕冻坏了,外面冷,你在外面站着。”她站在雪地里也不答言,一走一个脚印,邻居余寡妇家的那条土狗摇尾乞怜的往郭若容身上扑,田陇上、枝桠上尽是软绵绵的白云,那像是一个白净澄澈的另一个美丽世界,丝毫不像是沾染死亡、痛苦、算计的红尘,纸灰状的雪絮在铅色的天空下恣意飞扬,颇有点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的意境,下河口的池塘里全是残败的荷叶,远眺过去,毛里湖面一层薄薄的冰块,如同一面青色玻璃,那碧绿是郭若容在余寡妇家看见的一块玉镯子,王芳和郭慧陆续起床,再土灶前生了一堆火,郭若容一个人在前院坪上堆叠起雪人,天渐渐大亮了,她走在厚厚的雪堆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村子里的升起了黛色炊烟,袅袅而上盘旋在阴冷的上空,呼啸的北风从屋檐的缝隙里漏进来,火苗顺势朝一边倒,郭若容的齐肩短发湿成了一股股,她的长睫毛上浮着白色的雪一会儿便融化成水珠,白皙的脸上两块胭脂红更显得她俏皮可爱,她穿着雨靴跑将来,手里攥着一团正在滴水的。

“小姐,快摸,快摸,这雪不冻人。”她把捏着的一团伸手递给郭慧朝她咧开嘴笑嘻嘻道,前院坪里的一层白毯早已被她破坏,屋檐门前的雪早被她踩踏得脏兮兮。

王贺东带着黑色护耳推着鸡公车雪地里一条浅浅车辙印,他只往前走,郭米挑着担戴着雷锋帽朝厨房屋里嚷:“你们过会儿就去大伯家,我们先去了。”

“好,爸,你们当心点。”两人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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